“天网何在!”汪谷昌一声大喝。随着他的吼声,四五面乌黑色的天网在阵中铺天盖地而来连青颜白衣身影猛地一闪,从关中剑阵中一闪而出,一溜青紫色的飞虹从他腰畔涌起,惊天而过,将包裹而来的五面天网斩成碎片,凌乱四散。
“哪里走!”早就蓄势待发的弓天应暴喝一声。一直扶着剑柄的手突然一翻,整个大厅中都充满了尖锐刺耳的剑啸声出鞘的瞬间,只看到满空光华刺目的剑痕织成了漫天光网。
相对于弓天影凌厉无匹的快剑,连青颜的剑却有如流萤飞絮,只有绵密如锦的雍容华美。光照百步的雪白电华和流光溢彩的紫宝莲灯凌空撞在一起,到最后一声脆响,一盏火星在空中爆开,连青颜的身影已经撞破厅顶飘然而去,而弓天影则杀气尽消,收剑入鞘,落回地上,雪白的衣襟上溅上了一溜血痕。
“弓少侠……”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的汪谷昌忙走到他身边。
“无妨,他跑不远。”弓天影看了看襟上的血滴印,冷冷一笑,“这件事,天山是不是要给个交待?”
顾念风镇定道:“师弟他既然这么做,就有他的道理。我相信连师弟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关中刑堂要调查连师弟,我不反对。但我不希望你们冤枉就连师弟。”
“笑话,他都亲自承认了!”弓天影不屑道。
顾念风对他的不屑视而不见,依旧平淡从容:“连师弟不后悔他做的事,这是他的选择。如果他真的做错了,我天山自然容不下他。但是……他若没做错,你们就不要为难他,如何?”
“好,顾大侠果然明白事理。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成为从犯了……”弓天影的话中充满挑衅。
顾念风拱拱手道:“在下会把此事上报师门,听从门中长辈安排,先行告辞!”
“郑东霆、祖悲秋是吗?”刚刚在徐州分舵摆足了威风的越女宫长老此刻懒洋洋地问道。
郑东霆和祖悲秋互望了一眼,同时拱手作揖道:“正是我们。”
“天影,瞧他们两个还算老实本分,你也不可太过苛责他们。”慕容妍淡然道。
“是。”弓天影从怀中取出两粒丹药,“这是我越女宫采黟山灵芝、何首乌等诸般灵药制成的天一丹,吃一颗可抵凡人苦练五年的内功修为。看在你们帮吗验尸作证的份上,慕容长老赏给你们的。”
弓天影一抖手将手中的两枚丹药分别丢到了祖悲秋和郑东霆面前的地上。
将礼送的物品丢在地上、逼人低头去捡,这是对江湖人最大的羞辱。
郑东霆看在眼里,忍不住心头怒火,拧眉道:“弓天影,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对待江湖败类牧天侯的传人,这么做已是客气。”弓天影的脸上露出一丝妖媚的冷笑,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你……”郑东霆双目通红地踏前一步,眼看就要情绪失控。
“慕容长老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顾念风按住了郑东霆的肩膀,出身提醒道。
祖悲秋已经从地上直起身,将一颗丹药偷偷塞到他手中:“师兄,别激动,这是你的……”
郑东霆接过祖悲秋递过来的丹药,用力攥在手中,满是愤恨地看着弓天影。
“后会有期。”顾念风看向弓天影,拉着郑东霆带着祖悲秋走了。
月侠连青颜阴谋破裂、负罪潜逃的消息当夜就已经被风媒传得满城风雨。
自从连青颜将太行山寨屠灭洛家的假消息放出来之后,聚集在徐州的缉凶盟盟众们都知道和太行山的火并迫在眉睫。
这些闲散惯了的江湖子弟对于这种事关生死存亡的大战哪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是赶鸭子上架随风举旗。
如今听说洛家案子原来是子虚乌有,而关老爷也并非太行山寨所杀,北伐的计划当然不用再进行,他们又可以呆在关内纸醉金迷逍遥度日,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最近缉凶盟先是对付中原双凶,后是对付太行山寨,忙得所有人团团转。
刚开始的时候,多年无大事的江湖中人对此还觉得新鲜刺激,但是经过这许多时日,人人都累得厌烦了,如今案子水落石出,不管谁对谁错,所有人都可以出去喝喝花酒,睡个好觉,简直和放大假一样,怎能不令人兴奋。
当顾念风带着郑东霆和祖悲秋走到徐州街道上,满街都是喜笑颜开的七大派弟子。他们在花楼酒肆欢呼畅饮,大声谈论着连青颜和洛家的阴谋,谈论着糊涂受冤的中原双凶,谈论着将在今年洛阳花会之时举办的十二年一度的论剑大会,谈论着当今武林哪一个少年英雄可以成为这一届的论剑公子,再也没有人去担心太行山寨,更没有人理会洛家想要北伐的初衷。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徐州南部的戏马台,林木中冉冉升起一轮皎洁的明月,徐州城里惊天动地的喧嚣声此刻仿佛被这一片水银色的光芒洗去。
顾念风坐在高耸入云的树上,背靠着身后的树干,郑东霆坐在他身边,而祖悲秋死活不愿意上树,就待在树下,把空间让给他们二人。
郑东霆几次欲言又止,怔怔看着顾念风,说不出一句话。
顾念风微笑着,似乎有耐心一直等下去,等郑东霆开口。
“你……洛家的事,我相信你。”
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这一句当真又一次超出了顾念风的预料,他还以为郑东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