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身影伏的更低了些,小心回答:“外头来了一小队虎贲军,说是追缉的匪徒逃入咱们园中,想……进来拿人。”
“匪徒?”美人玩味似的咀嚼了这两字,回头瞥一眼浑身绷紧的某人,忽然嘴角微微上扬,在腰间手臂愈发收紧如铁链后,终于懒洋洋发了话,“虎贲军长出息了,有胆子到我的别院来搜人,林焰果然治军有方。”
林焰?不是传说中的虎贲军主将?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提到,这美人到底什么来头?
仆人小心翼翼的询问:“主子,那奴才这就去把人打发了?”
美人声音更冷了些:“怎么,还用我教你?”
“是是,奴才告退!”外头的人磕了个头慢慢退下。美人有些不耐烦的低头掰了掰他的手臂,没掰开,于是沉下脸来。
烈战潼忽然开始生出疑惑和警觉。怀中人模样太精致,他一开始便先入为主的将他定位成“王公贵族豢养的昂贵的禁脔”之类的角色。如今看来,难道竟是自己走了眼?
他挑起眉,盯住他双眼,下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唇:“你是谁?”
美人面上似笑非笑:“这话该我问你吧——匪徒先生。”
被一个赤裸的美人这样盯着,悍匪的一张老脸忽然有点烧。他转头从池畔的雕花小托盘中抓过酒壶,掀掉盖子直接就是一大口,清甜绵软,一点不够劲。不由叹了口气:“我叫烈战潼,虎贲军追捕的长骞岭匪首,就是在下。”
“长骞岭……”美人喃喃,忽而一笑,“前些时邸报上说要清剿的那个‘聚匪三千、拥兵自重’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就是你?”
“邸报?”烈战潼有些懵。
美人不屑的挥挥手:“松开!”
他下意识的听话的放开手,愣愣看着他。
美人慢条斯理的取过池畔堆叠整齐的浴衣,毫不避忌的当着他的面起身出水,穿衣系带。不知是被温泉熏的还是怎样,烈战潼只觉头越来越晕呼,下面那根东西却异乎寻常的精神起来,血脉翕张,一跳一跳绷的快要爆炸。他有些狼狈的低头,两线暗红的鼻血不受控制的蜿蜒而下。
还能再丢脸一点吗!悍匪悲愤的闭上眼。
美人仿佛被他的反应惊呆了,楞了一下,随即面上浮起愠怒,拂袖恨道:“就该把你交给虎贲军!”
烈战潼将脸埋入水里,反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湿嗒嗒的抬头,厚着脸皮恬不知耻道:“一客不烦二主,有吃的吗?”
美人咬牙,却还是随手推过托盘,精巧的描金荷叶碟里,堆着几枚龙眼大的糕团,精致的不像人间食物。
饿的半死的悍匪一看,差点厥过去,伸手一捞,两口就没了。舌头一转,咂摸着花蜜馅心悠长的余味,讪讪道:“还有实在点的吗?”
美人看着那张脸,恨得牙痒,想扇却又舍不得下手。真的,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不由冷笑道:“刑部牢饭管饱,要么?”
这张脸简直宜喜宜嗔,怎么都好看。烈战潼呆呆看着他,脑中不受控制的闪过四个字:活色生香。
望着雪白浴衣下,领口那一抹玉白的肌肤,回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出水芙蓉般的撩人艳色,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哑了声音,目色幽深的盯住他:“你是谁?”
美人望着他,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此地,是家母福宁大长公主的西山别院。鄙姓卫,行九。你可以叫我卫九爷,或者——平安侯。”
第2章
烈战潼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踏足皇亲贵戚禁地,把一位天潢贵胄的侯爷挟持在怀,呃,还是赤着身子的。
关键是,这位侯爷还生的如此好看,比他生平所见所有美人全加起来还要好看。
烈某人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路追杀竟是挨的不冤,好处都搁这儿等着呢。
在他颠沛肆意的前三十年人生里,烈战潼见过最大的官儿,大约就数来剿杀他的那位虎贲军前锋营游击将军,不过是个从五品。哦,很久以前劫道时还宰过一个金珠满箱肥肠满脑的致仕的都指挥使,好像品级也不低了。可这样一个御苑兰花一样的秀丽少年,竟然已经是侯爵了。烈战潼不知道侯是几品,不过王公侯伯,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反正,总归是高高在上的所在。
这样遥不可及的差距,高高在上的贵人,搂在怀里,竟是真真切切的丰温香软,叫人三魂七魄都散了一半。望着眼前天人一般的少年,粗糙了半辈子的悍匪呲了呲牙,眼中闪过凶狠的光,暗道:“操,真他妈勾人!”
当然,也就是暗地里想想。当着人面,他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娇怯怯的美人就被吹倒了。
卫涟随手挽起湿漉漉的长发,用一枚木簪固定,一面侧身看向他,随口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