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两人终于到了露草山下。
站在山脚下,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山峰,一直渴望来到这里的孟奕煊竟然生出些许迟疑,那一步半晌都没有踏出。
季臻然站在他身侧,没有催促,只静静地陪着他。
原来自己也会近乡情怯,孟奕煊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踏步,循着记忆中的道路往山上走去。
也许是还有人踏足这里,山路上虽然长有野草,却没有完全遮住,两人一边拿木棍拍打草丛,一边上山,小半日后就到了露草派的“道观”。
露草派一个就六个人,连个杂役弟子都没有,所谓的道观也就是几座茅草屋。最大的那座茅草屋就是供奉露草派祖师爷的“大殿”。
几百年过去,茅草屋自然已经变样,只是看着几座明显被修葺过,还有生活痕迹存在的屋子,孟奕煊掩在袖中的手微微发颤。
有人居住,也许……
很快,两人就探查了所有的茅草屋。季臻然根据里面的设施合理猜测:“应是有猎人在这里居住。”
“嗯。”孟奕煊微微敛眸,祖师爷的塑像已经不在这里,也不知道是被砸了还是搬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在几处地方发现了他和师兄师姐们留下的一些痕迹,他会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他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缓了一下,孟奕煊说出之前早就做好的决定:“我们在这里住下一阵子。”
他们所处的这间屋子虽然有不少东西,但桌面与炕上都有着厚厚一层灰,应是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季臻然自然是应好,出屋去寻打扫的工具时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加深。
显然,对于孟奕煊这个决定,他很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第57章 我想走了
“咕咕。”伴随着鸟鸣声, 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窗杦旁。
坐在窗边,手捧书卷的孟奕煊抬起头,从桌旁的小碗中取出一些鸟粮喂与亲昵轻啄他指尖的信鸽, 而后放轻动作,从它的腿上取下卷好的纸条。
原本噙着笑意的唇角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渐渐抿平。
去山下采办物品的季臻然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某位国师倚在桌边捏着纸条,撑脸沉思的样子。
他瞥了一眼窝在孟奕煊手下躺平, 暗戳戳拿腹部上的容貌蹭这人指腹的信鸽,提起唇角, 问道:“阿煊, 京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虽说他们是出了国师府,但不可能就此完全不过问京都的事情, 国师府的道童每隔半个月都会传递消息给他们, 期间孟奕煊也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多半是道童在假哭诉。
所以这次季臻然也没多想,一边问着孟奕煊, 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归类放好。
这大半年, 山上始终只有他们二人,潜移默化间, 他对孟奕煊的称呼终于从“国师大人”到亲昵之意明显的“阿煊”,他的国师大人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存在。
手指划过细腻平滑的瓷瓶, 想到这几天为今晚做的准备,他眸中笑意深了深。
“国主病重, 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指尖微颤,季臻然掩饰不住惊讶的抬头看向平静说出这个消息的孟奕煊,重复道:“国主病重?”
孟奕煊颔首,将纸条递给他。
匆匆看过纸条,季臻然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按着信鸽来时的路程来算,这消息已经是四天前的了,如果国主病重程度真如这上所说,恐怕等他们赶到时勉强能见国主最后一面。
“急病……怎会突然病的如此厉害?”他蹙眉,顿了一下,掩住内心的不情愿,声音微低,“那我们什么出发?”
“越快越好,今晚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即刻出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孟奕煊说,“我也有大半年未出现在人前了。”估计小道童也撑到极限了。
这大半年时间,他都和季臻然两个人在这里躲清闲,将国师府的一干事务全数抛给小道童,也难怪小道童后来次次信中委婉询问他什么时候归来。
国主病重,他这个大半年都在“苟延残喘”的伤患国师也该露露面,会一会牛鬼蛇神了。
想到回去后可能要遇到的麻烦事,孟奕煊就忍不住头痛,要不是还记得这是个幻境,隐藏在背后的人目的还没有暴露出来,他真的想直接躺平,这国师爱谁当谁当。
不过他其实和躺平也没什么两样了,除了一开始来的那两天他还和人虚与委蛇了一下,后来自从跑出国师府,回到露草山之后,除了身边的人从师兄他们换成了季臻然,其他就和他以前在露草山上的日子没什么两样了。
明明是个幻境,他却像是度假一样,硬生生在这里过了大半年的闲云野鹤生活。
在这里的生活多舒服啊,谁想回去勾心头角啊!在这里,有全能的季臻然为他打点一切,他种种花,锄锄草,练练符术,美滋滋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等等……仔细想想,在今天之前,他似乎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这是个幻境了,他……是真的把这里当做真实世界了?
如果没有国主病重这件事,他也许会真的这样在山上呆一辈子。
孟奕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