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伊丽莎白还只是个想尽办法在天主教统治下保命的新教公主,惶惶终日,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而现在,事态不一样了,她想杀罗伯特也不能轻易地杀掉,或许这极有可能是一次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
“你回去,放了他。”嗤笑,敛去眸底一缕寒光,转过头看向身边目瞪口呆的男人,“这件事我不仅不追究,还要封他为莱斯特伯爵。”
“陛下?!”面瘫脸都按捺不住了。
“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
“在他封爵后,派人杀了他妻子艾米。”压低声音,平静的面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翻涌着嗜血光芒的眸底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的戾气,那一瞬间,让人脊背生凉。
很快,她又恢复了淡漠从容的神色,勾了勾唇角,“授封仪式大概会在下周五举行,然后,你伪造几封他深切希望成为王夫、厌烦艾米的信件,准备完毕后就动手,记住,做干净点。”
沉默,沃辛汉看着一脸深意的女王,突然明白过来……
“请陛下放心。”
伊丽莎白与他相视一笑,站了起来,“我猜你没吃早餐就过来了,走吧,我让凯特添一副餐具。”
“……”
尴尬,窘,面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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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伊丽莎白带着她的小玫瑰,在国寓接见了远洋归来的商人水手,约翰-霍金斯。
此人来自英格兰西南部的普利茅斯市,其家族是西部沿海一支赫赫有名的海上势力,普遍从事海外商业冒险活动,其父也是当地颇有威名的大商人,曾出席过亨利八世的国会。
江心言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她坐在伊丽莎白身边发呆,看着这个高瘦的年轻男人对着她家女王大献殷勤,听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官话,觉得有点无聊。可是看伊丽莎白很感兴趣的样子,她也不好表现出倦怠,硬是强打起j-i,ng神听着。
先是吹他家如何如何牛逼,然后对女王多么多么忠诚,接着说感谢什么什么伯爵大人的引荐,又表了一番忠心,说他将永远是女王陛下的“”……
这些都不重要,让江心言介意的是,这尖嘴猴腮的男人每次放完连珠炮都要行个大礼,已经亲了三次她家女王的手了!
生气,强忍着,不发作,脸黑。
直到伊丽莎白问他关于远洋航行的事,他开始滔滔不绝,语速飞快,带着浓重的西部口音……
“我们用酒和布匹换了两百多个黑色的人,噢,上帝,那种肤色太脏了,只配充当最下等劳动力,当地的部落酋长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好说话的就用东西换,不好说话的就打,打到服气为止,我的船员们都是神枪手,一枪一个!”
他兴奋得脸色通红,两眼放光,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几乎忘了他是在跟女王说话,那模样就像一个扎在孩子堆里吹比的中二少年。
伊丽莎白安静地听他说完,皱眉:“听起来似乎很残酷,你怎么能去参与这种有悖道义的行为?”
一枪一个,杀害无辜的人,是挺血腥的。
“陛下,道义是没有用的,钱才是真家伙,这一趟下来我们用廉价的东西换到了大量黄金白银和奢侈品,成本微小,但您猜利润是多少?”霍金斯脸上露出j-i,ng明猥琐的笑容,信心满满。
“噢?”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十万磅!”
这个“磅”,不是英镑,而是真金白银的重量单位,换算成货币的话,是一笔天文数字。
伊丽莎白微微眯起眼,轻扬着嘴角,幽深的瞳孔里涌起惊涛骇浪,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身体里的资|本家因子在蠢蠢欲动……
“看来温彻斯特伯爵引荐的不是泛泛之辈。”
“陛下说笑了,我有幸得到伯爵大人赏识,但更要感谢陛下愿意召见我,如果没有您的认可,这生意也做不长久。”
是个聪明人,伊丽莎白笑了,饶有兴致地挑眉:“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愿意将此次利润的三分之二献给陛下,同时恳请您考虑给予我们认可与支持,下一次的航行收获会更加丰富……”
江心言在一旁费劲地听着他说话,有点泄气,原来人家早就开始从事这个了,她还傻兮兮的当做好办法跟伊丽莎白说。
走着神,后面的对话没再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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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小玫瑰?”
一只手捏着她的耳垂揉了揉,抬眸,是伊丽莎白含笑的眼,近在咫尺。
“诶?那个水手呢?”
“走了。”
怔,轻咬着嘴唇,“你…是什么想法?”
“和你想的一样。”
“……”
心情忽然有些沉重,江心言感觉自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她接受了在这里的生活,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更接受了不能改变什么的事实。
好像,是从昨夜开始的。
起身,一头扎进伊丽莎白怀里,嘟囔:“我要学东西。”
“嗯?学什么?”猝不及防搂紧她柔软的小身子,心一下子就化了,语气温柔得能拧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