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伐去了市集,也不与王婶换豆苗了,直奔药铺。一进店铺便叫着要请郎中。那掌柜见他衣着褴褛,不仅不搭理,反而要轰他出去。苏伐气不住,幸好他是个性情温和之人,也不与掌柜吵,想说,他要轰我,不就是怕我没钱麽?于是从掏出殳引的玉佩递给去,道,“瞧瞧这玉可够治病配药的钱了?”那掌柜倒也是个识货的人,只看一眼便知此玉价值连城,他不住拿眼打量苏伐,如何看他也像是能有这样玉的人,于是皮笑肉不笑道,“不知小哥何处来的玉?”苏伐心中知道他如何想,便哼声道,“此玉乃是我家祖传之宝,今日若不是为救人性命,我是断不能拿出来卖的。”掌柜呵呵两声,道,“瞧不出你家祖上还是个有钱人呢。”苏伐忍住气,道,“还不准我有几个富亲戚!你不肯就直说,我就去别家了。”说毕便要将玉收回去。掌柜见状,便急了,也不管这玉的来历,一把抢了过去,道,“我肯,我肯。”一面说一面将玉举着看,看半时也放不下来。苏伐不耐道,“你看完了麽,看完就替我去请郎中。”掌柜将玉塞入怀中,谄笑道,“我便是郎中。”见苏伐不信,又道,“想来小哥没生过病,你出去问问哪家开药铺的掌柜不会看病的。”苏伐想也是,于是便就带他去了。
苏伐带掌柜进了茅屋,朝榻上一指,“便是这人。”掌柜虽有疑,可收人钱财竟也仔细诊断起来。先看伤口,就哎哟的说了声不妙,又翻开眼皮,又测温探脉,看了许久才罢,起身对苏伐道,“伤中要害,又在湿过水,恐怕……”转而一想,立即改口道,“虽伤了要害,幸好救的及时,倒也没有性命之忧,你此刻就随我去铺中取药。”苏伐喜道,“当真还有的救?”掌柜扯着脸皮点头。
苏伐随去药铺取了药,到家才发觉自己并未煎过药,复又回去药铺。掌柜心知那药方并不能治好病,草草告诉几句就打发他走了。
苏伐来回集市跑,等药熬好日已西沉。那殳引已无法自己喝药,苏伐只得撬开他的口强灌下去,又因盛药的碗缺了大口,一大半药流了出来,沾了殳引一脖子。然那掌柜开的只是普通消炎降火的药方,殳引此刻已伤及性命,单靠此药是万不能好的。好在伤口未有溃烂,喝药昏睡五日倒也未死去。苏伐见药并无甚作用,又去找药铺掌柜,那掌柜早见了他不耐烦,便道玉佩所抵的费用已用尽,叫他重新拿钱来。苏伐哪里拿的出,明知掌柜耍赖坑人,却也无法,求了几次又吵了两句便不肯再去受冷脸了。
苏伐虽不懂医术,可日夜听其发出将死之声,又见其时常翻起白眼,也知殳引即将去了。那苏伐从集市回来,对着殳引叹气道,“不是我不救你,是你命只到此。”于是在床边坐了一夜等其断气。等第二日太阳升起,试探殳引鼻息,气弱游丝,时断时继,竟还强撑着,苏伐也惊奇他居然又拖过一日。于是伸着懒腰打哈欠起身,忽望见摆在枕边的那柄匕首和那瓷葫芦。苏伐心道,这两件东西与那玉佩是他随身携带的,玉佩为替他看病已失掉了,这两件东西介时就随他一起埋了罢。于是拿起匕首,拔出刀刃,顿时寒光乍现,苏伐皱眉抖了抖肩,将匕首放了回去。又拿起那小瓶,从外看实瞧不出有何特殊之处,要说玉佩是贵族随身必备之物,匕首是为防身,那这小瓶却是个什么?苏伐越看越奇,放耳边摇了摇,只听瓶内有滚动响声,于是便拔去木塞,摊开手将瓶中之物倒出,苏伐见那物又圆又黑,放近些竟有一股兰芝的清幽气味。苏伐忽而惊醒,是了,这恐怕是颗救命的药丸,即是他贴身放置,可见是极其重要之物,一个逃亡的富家公子,玉佩、匕首都带了,怎可不带救命灵丹。遂喜着掰开殳引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苏伐等一刻,见并无异状;又等一刻,仍不见殳引醒来;再等一刻,便不耐烦去摇殳引肩膀。殳引此时如个没骨头的人,任他摆弄仍只昏睡。苏伐安慰自己,就是灵丹,也不会立即起作用,我这一夜没睡,也着实累得紧,倒不妨先去休息片刻,否则公子醒来我反而累到,岂不是没人照顾他了。想及此,便倒在床尾睡了。
这一睡便是半日,苏伐肚里打着响醒来,昨夜起他便未吃东西,到此刻已饿的两眼发花,于是跑到厨房舀了两瓢凉水垫肚子。再回去看殳引,果然喜见他气息平稳许多,面上也开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