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排老式楼宇,色调灰暗陈旧,从窗子的间距可以判断出里面房屋面积窄小拮据。
他有点儿不信:“只一个小独单?”
吴祈宁点点头:“是啊。”
看看这里一楼一底的宽敞住处,穆骏心里一动:“那够住么?”
吴祈宁撇撇嘴角,语声略微落寞:“够了,反正就剩下我跟我妈了。哦,就是那个一层的独单,下面还有一个小地下室,您别担心,您要租,东西我们会都腾出来的。”
穆骏咂摸了一下吴祈宁话里的意思,仿佛也猜到了几分,不由得略微起了些许同情,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手扶了扶肋下,慢慢摇头,轻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你甩什么脸子啊?吴祈宁心里嘀咕着。至于这爷是什么意思,看着人家冷着一张寡妇脸,吴祈宁也不好追问。
楼上楼下看了一大圈儿,无外乎180平米的房子,又不是博物馆,再看也有限。吴祈宁再次把贵客请回了客厅落座。穆骏就坐。
穆骏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从这里,能看到玉佛寺么?”
吴祈宁愣了愣:“玉佛寺?你居然也知道那里?”
穆骏认真地点头:“就是那个存了很多往生人骨灰的寺庙。”
吴祈宁纠结了一下,说:“玉佛寺虽然存了很多人的骨灰,但是您别担心,离这里还远的。影响不到这里。”
穆骏摇头头,仿佛有执念:“能看到吗?我觉得这里离玉佛寺并不远。”
吴祈宁决定实话实说:“看不到,但是坐在我的房间里,心里很清净的时候,能听到玉佛寺的钟声。”她咬了咬下嘴唇:“钟声很好听,合着风的时候,觉得好像是往生的人在我耳边说话……”
穆骏眼睛亮了亮:“真的能听到吗?”
吴祈宁想了想,说:“在你的心足够安静的时候……”
吴祈宁当时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太装逼了,可是穆骏好像很在意这句话,默默地想着什么。
于是俩人就又冷场了,有几分木木地大眼瞪小眼。吴祈宁好热闹,是个怕冷场的人,她觉得俩人对坐要是不说点儿什么,怪瘆的慌的。偏偏穆骏不是多话,沉稳地了不得。只是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任凭你怎么起头儿,人家就是不怎么接腔,问一句答一个字儿,一字值千金,让话唠吴祈宁郁闷到吐血。
吴祈宁的妈妈今天回来得晚,时钟滴答,索然无味。
活泼热络地吴祈宁让穆骏冰得颇有点儿手足无措。吴祈宁觉得这个样貌端庄的男人当时几乎是腌渍在悲伤的氛围中的。浑身都是难过的味道,跟湿淀粉一样裹挟着他一路奔油锅而去,绝不回头。以她做菜的经验,腌渍入味儿的东西要换口味很难,洗都洗不掉。
想着油炸的穆骏,吴祈宁都饿了。
腹中微鸣,穆骏的眉毛挑了挑显然也听见了,这要是一般大姑娘呢,就得臊红了脸,吴祈宁则干脆找到了台阶,她简直是顺坡下驴地提议:“要不然,你在我家吃饭吧。”
穆骏摇摇头:“不麻烦了,你饿你吃吧。”
吴祈宁快乐地跑进厨房:“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不如一起!”
穆骏坐在沙发里,听着吴祈宁打开了嗡嗡叫地抽油烟机,热油过菜的哔啵声响起,这小姑娘肯定是稀里哗啦地把什么菜下了锅,不一会儿,有鲜香的味道传出来。
外面太阳炽烈,但是南北向的正房冬暖夏凉,屋子里只有一点暖红色泽的阳光渗入边角,映得略有年头的房屋有了几分柔和神色,圆桌上雪白的瓷器温润可爱,忍住微微的胃疼,穆骏深深地呼吸着些许漏网的油烟味道,久违的,居家的味道……
吴祈宁快乐地穿梭在厨房和饭厅之间忙活着:炒豆芽、煮黄豆、煮青豆、炒辣椒、拍黄瓜、炸面筋、小酥鱼儿,献宝似地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都是很便宜的食材,难为她做的这么认真。最后上桌的乌黑甑亮的大腕干炸甜面酱,稳居正中。天青色的小壶里盛着老陈醋,碧绿小碟儿里包了半头白嫩的新蒜。
悲伤和食物大概天生冲克。好像没人对着一桌子好吃的还能嚎地出来。林黛玉吃茄鲞的时候肯定看着也不忧愁。何况是对着狂接地气的炸酱面,更令人发指的是还有蒜!
一蒜当关,佛祖不出!
一大碗过了凉水的手擀面白白净净地戳到你面前,穆骏有心不吃,厨房里隐约传出来郭德纲老师正微言大义,责备君子:“什吗??不爱吃炸酱面?那你就是忘了本了!”
更何况他已经神使鬼差地接了吴祈宁塞过来的筷子,一口面条闷进嘴里,鲜香可爱!
等他想起来客气的时候,话到嘴边已经变成含着面条的混沌不清:“还有辣椒油吗?”
此言一出,吴祈宁大喜过望,简直把穆骏视为知己。一大杯黏稠的猩红色的辣椒油戳到了穆骏的眼前。
穆骏抬头一看,吴祈宁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如逢知己:“识货!我自己炸的!特好!”
再低头看看辣椒油:浓稠鲜香,油光潋滟,喜气洋洋地朱红颜色。
穆骏摸了摸自己的胃,试探性地放了一点儿。
吴祈宁“哎哟”一声:“别客气,多放点儿才好吃么。”不由分说又给穆骏挖了一大勺。
穆骏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面对着这么一张热情洋溢的面孔,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穆骏从来都不太忍心拒绝别人的好意。尤其这么一个急于献宝地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