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斗场,这两只斗鸡随即便开始伸脖乍翅,游走相斗,与田继那只全身锦绣灿烂、气势昂扬的“花冠帅”不同,田惜的“苍背”显的极为普通,略显瘦小的身子,长短不齐的毛羽,唯一不同之处却在于它背上那一道宽约两指,自项至尾的深青色毛羽,而这,也正是它得名“苍背”的由来。
说话间,两只斗鸡已是结束了游走对恃阶段,率先发难的是“苍背”,只见他一个振翅猛跃,上手的第一招赫然便是“凤点头”,此招乃是它的看家本领之一,由于其动作迅捷、落点极准,是以往往总能一举跃上对手颈项,紧啄对方花冠,甚或多有一击之间便废去对手眼眸者,最是狠辣不过。
然而,那田继的花冠帅却是对此早有防备般,还在苍背刚刚跃起的瞬间,便见它一个退步,堪堪避让之后,更是趁着苍背落脚不稳之机,闪电般伸出如鹰喙般的利嘴,只一下,便听一声凄厉的鸡鸣响起,纵横河北三年不败的苍背竟是在第一招间便被废了招子。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田惜万万想不到自己素日爱若珍宝,屡战屡胜的苍背今日竟是如此不堪,偏生此时那田继哈哈大笑之声又在一旁响起道:“呃,呃!这就是勇冠河北的‘苍背’,哈哈,竟是连花冠帅两招都走不到,九哥,你要让着小弟也断不至于如此吧!那个……儿郎们,既然九爷如此厚赐,大家还不谢赏!”
听着那刺耳的“谢赏”声传来,田惜的眼睛开始迅速充血,依稀间,他仿佛又回到小时,因母亲出身卑贱,自己受尽兄弟及府上众人的嘲讽欺辱之事,颤着手掏出千两银子的“飞白”,田惜吸着冷气对得意而笑的田继道:“十三,你可敢与我再赌一场。”
斜翘起嘴唇,边用手弹着手中的“飞白”,田继嘿嘿一笑道:“我十三别的没有,这赌品嘛!九哥倒是尽可放心,只是你拿什么来跟我的花冠斗,大家兄弟一场,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这花冠可是重金不远万里自长安求来,玄宗朝传下的正宗鸡坊名种,河北道想要胜过它的斗鸡,哼哼……”
“噢!鸡坊名种,好好好,我那苍背毁的不冤,既然如此,我要与你‘血斗’,赌注三千两,再加上双方斗鸡!”,眯着眼,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自口中挤出这句话来,熟悉这位老九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已是到了暴走的边缘,两眸中的戾色也是越来越浓。
“血斗!”,田继闻言一愣,颇是迟疑的看了看自己那雄壮的花冠帅,原来,这血斗之法乃是准予斗鸡嘴及指爪安置铁制锐利钢套,往往一场恶斗,必定是“飞血遍绿野,洒血渍芳丛”,场面极其血腥,却又是最富刺激性,只是此等一场斗下来,纵然是胜者一方,大多也是伤重奄奄,再难征战。是以多数名种斗鸡相遇,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愿使出这两败俱伤的方式。
“去,骑我的马火速将佟先生给我请来!要是请不到,打断你的狗腿!”,厉声对身边长随吩咐了一句后,田惜扭过头来蔑然一笑道:“怎么,老十三不敢?”
所谓输人不输阵,更何况是一向跋扈惯了的田继,只听他哈哈一笑道:“九哥既然执意要送银子给我,我十三就不客气了,三千两银子,花冠帅也值了!”
这一次那长随倒是来的快,正在田继正亲自为花冠帅装置铁爪之时,却见一面相普通、穿着打扮极象一落第士子模样的中年儒生随着田惜的长随策马到达。
“先生来的正好,今次下的是重注,无论如何,我既要赢钱,更要赢回这口气。”,挥手制止了那佟先生的上前见礼,长舒一口气的田惜拉着他的手急促说道。
“哦!原来是只花冠,这种儿倒也难得!难怪连苍背也输了给它”,扭头间将场中一看,这佟先生已是明了其中情势。
“果然是明种,那咱们该怎么办,苍背也废了!”,听得此话,还不待田惜开言,那田珍已是焦急出声问道。
“怕什么,十爷的‘金刀黄’不是还在吗?”淡淡一笑,那貌不惊人的佟先生随意道。
“可是金刀刚才已经败给了它!”
“无妨,斗鸡不仅斗的是鸡,更重要的却是人,当年贾鸡使便是自街头拎过一只草鸡,不也把尉迟将军的‘花凤’给斗的大败亏输,某虽无贾鸡使的本事,可是金刀黄也毕竟不是街头草鸡可比!”,说这话时,那毫不起眼的佟先生满眼都是傲然之色。
“珍弟,佟先生那次让我兄弟失望过,要不是有了他,为兄又岂为与田继做如此赌斗”,轻轻拍了拍佟先生的臂膀,田惜阴阴一笑道。
当下,那佟先生俯身自笼中抱出龟缩一团的“金刀黄”,借家丁阻挡避过田继等人视线后,只见他喉中“咕咕”叫个不停,不片刻功夫,那适才还是萎靡不振的金刀已在田珍诧异的眼光中昂扬雄起,口中更是“咕咕”连声,似与佟先生相互唱和一般。
“九哥,老佟还会这手儿?难怪自三年前你收了这样一个家人后,斗鸡就再也没输过,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呀!”,一旁眼都直了的田诊口中啧啧赞叹出声道。
“十弟,以后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