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了。
他只知道新的宇智波翔太一点点长大,然后在某一刻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只知道他一次次轮回转生,最初也许是活泼可爱的孩子,却在成长的过程中被怨气影响,生生世世,疯狂狠厉。
他几乎也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戾气吞噬。
笨蛋。
晴斗叹息着。
你都看不出来么,每一次轮回里的母亲——都是最初的那一个。
………………
“有些不同寻常,我过去净化怨灵的方法在他身上行不通。”医生办公室里,鼬轻轻皱了皱眉,“其他族人的怨气只是某种特殊的能量,而他的怨气在数次轮回中吸取过生之力,非常凝实,从某种角度上而言,怨气本身已经有了自我意识,那孩子的意识不足以抵抗它。”
由纪灵机一动,一句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怨气成精了么?”
“……”
鼬先生和白磷医生齐齐望向由纪,神情复杂近乎无语凝噎。
“……对不起请当我没有说话。”她默默低下头,深感自己ky。
不过被她这样一打岔,原本低沉的气氛莫名变得松快了一些,鼬站起来,“在这里空想也没有用,总之,我们还是回病房看看吧。”
宫坂晴斗软软地陷在雪白的被褥之中。他的情况可以说完全没有好转,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手背,阳光柔软,映出他眼角隐约的泪光。
宫坂夫人坐在病床边供家属坐的椅子上,手心里晴斗的小手轻轻动了一下。
她呼吸一窒,猛地站起来,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病房门适时地被推开,由纪三人从外面走进来。“医生!”女人声音尖细,“晴斗他刚才动了一下!您快来看看!”
她曾经也是风姿卓越的女星,在镁光灯的照射下美而妍丽,未婚先孕生下儿子,随后几经波折才遇到现在的丈夫。
成为她丈夫的首要条件就是晴斗喜欢,她这样重视着她的孩子,在此时此刻,晴斗的任何一点反应都能让她激动不能自已。
但这其实只是普通的神经刺激而已,就像植物人一样,眼动、手指抽搐都是正常的,并不是醒来的预兆。
对于一般的植质状态病人来说是这样,但是宫坂晴斗不同,虽然他的症状看起来虽然和植物人相似,可病灶却不是在大脑皮层上,这样的神经条件反射只意味着一件事——
晴斗的意识对他母亲有所反应。
“我或许有办法,但需要宫坂夫人您的帮助。”鼬突然开口,引来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还有,由纪、白磷,可以把八咫镜和十拳剑借我用一下么。”
他要用什么办法?需要妈妈做什么?
低沉的男声从黑暗之外传来,晴斗不安地动了动,森冷的黑雾粘稠犹如实质,把他牢牢锁住。
整片意识海里都弥漫着红黑色,黏得发腻。然后下一刻,一束微光穿过黑暗。
“宫坂夫人,我会带您进入晴斗君的识海,并将您的意识和他链接起来,请尽量回想一些关于您儿子的美好记忆,拜托您了。”
她有些疑惑,晴斗明明是她自己的孩子,眼前这个男人却用上了“拜托”这个词。
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是识海,也不懂回忆过去有什么用,但是只要是对晴斗有帮助的事情,所有疑惑都会被抛在脑后,她不可能拒绝。
不需要思考,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拜托”。
那是她的孩子……
光柱打在晴斗对面并不存在的墙壁上,一幕幕场景如同幻灯片一样播放着。
他看到幼时牙牙学语的自己,在妈妈怀里露出唯二的两颗小门牙,笑着笑着口水蹭了女人满脸。
他看到第一次出演电视剧的自己,每一次开场闭场,只要回头,都可以看到坐在旁边小凳子上微笑看着的妈妈。
他看到终于到了学龄的自己,背着硬,胸前的小领带被仔细系好,从校车的床窗户中悄悄探头冲着妈妈挥手。
春日的樱花公园,夏日凉凉的游泳池,秋日落叶下的满地金黄、冬日滑溜溜的湖面和手牵手溜冰的母子俩。
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长到十二岁的快乐的事。但是……污泥般的黑暗蠕动着涌上来,没有停息。
鼬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宫坂夫人,不用刻意回忆具体的事情,倾诉您心中的本愿就好。”
本愿?
她愣了愣。
那是从知道腹中有了一个新生命开始,固有的,一刻也未有过改变的心愿。
我亲爱的孩子,愿你慢慢长大。
愿你永远沐浴在阳光下,但如果没有,愿你在黑暗中学会宽恕。
愿你能一直被善意环绕,但如果没有,愿你在冷落里学会坚强。*
宽恕、坚强、希望与爱。
这里森寒又黑沉,被积攒了几生几世的憎恨浸透,无论是过去的宇智波翔太还是现在宫坂晴斗,他们都太弱小了,远远没有坚强到拥有足以冲破黑暗的力量。
可他母亲有。
生生世世,抚摸着腹中未长成的胎儿的母亲,立下了她恒久不变的本愿。
他唯一的妈妈。
黑幕尽头映出微白的天光。
鼬想起了过去在某所小学附近找到的怨灵,曾经是一位宇智波的女性站在校园门口,静静地看里面打闹着的孩子。
[请尽快找到我的翔太吧,但也不要太快,可以在二十到二十五年内找到他么。今生没来得及看他上学的样子,以后还希望做他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