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之,在大清的传教士是荣是辱,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九皇子胤禟十岁时因耳部患痈感染而高烧昏迷,一度危笃,精通外科的意大利传教士卢依道奉诏入宫全力救治,才让胤禟痊愈。可三十二年康熙得疟疾时,卢依道医治无效便被大清遣返回国。而法国传教士白晋、张诚因进献金鸡纳霜有功,被康熙留京任职。
现在太子又开始对他们洋人有了意见,这可如何是好?便是此时朝中皇帝和其他大臣还没做出决定,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太子可是下一任皇帝,即使这次他们能幸免于难,可等太子继位了,也是在劫难逃。主啊,您的福音为何在这片东方土地上这么难传播,是对您忠诚的信徒的考验吗?
京中得到消息的传教士,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白晋宅子里开始商讨对策。
“白晋神父、张诚神父,您二位得大清皇帝的看重,能出入宫中,可知道这次太子为什么要对我们抱有这样大的敌意?”十几个传教士坐在客厅中,想从白晋、张诚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
“太子是听说了殖民地的事,对我们的国家有了意见,认为既然能出海侵占印度等国家,也就会进攻大清。”白晋解释道。
在座的神父都不由地沉默了,片刻后才有一个比较年长的汉名叫杨铭的英吉利国籍的神父开口道:“我们不辞舟楫之劳,远渡重洋来到大清,是为了传播上帝的福音。白晋神父、张诚神父,您二位担任着宫中侍讲的职位,应当在大清皇帝和太子面前为我们辩白。”
白晋沉默不语,张诚苦笑道:“1689年,大清和沙俄签订了《尼布楚议界条约》,那次我和徐日升神父担任了谈判的翻译人员。现在太子在朝中说,因我等之故,大清才丧失了从额尔古纳河到贝加尔湖的领土,让其子民失养于祖国,受虐于异族,臆其悲哀之情,盖有甚于《邶风》之七子。恐怕让各位失望了,现在的我,用大清百姓的话说,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这……这可怎么办好呢?”听了张诚的话,大家都有些慌了,没想到受大清皇帝宠幸的张诚都被拿来开刀了,看来太子这次是不准备放过他们了。
一阵窃窃私语响起,传教士之间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可谁也拿不出个章程来,最后白晋说道:“此事我们还是选出一位特使来,将情况禀告给罗马那里,好让教皇大人知晓。至于大清皇帝和太子这里,只能再想想办法了。还有,如果情况越来越严重,各位神父……自己定夺吧。”
闻言,其他神父先是一震,然后纷纷开始沉思,杨铭神父面色有些晦暗,不悦地道:“白晋神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晋面色不改,“这话什么意思,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以前是大清的皇帝和贵族们都没有意识到,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那杨铭神父和你的同事们做过的事、或者是想做的事,就不可能再那么容易了。主教给我们的是爱与仁慈,不是……算了,我只是提醒一声,做决定的是杨铭神父你们自己。”
杨铭神父的面色更加难看了,看向白晋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善,“我也提醒白晋神父,还有在座各位一声,别因为大清给你们一些小恩小惠,就忘了自己的母国。”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有反应,就起身离开了。
杨铭神父走后,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片刻后也有几位神父打着哈哈离去了,而留下的几位或是为难、或是迟疑,你看我,我看你,却都不说话,最后也是心思沉重地走了。最后剩下的张诚,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白晋拍拍他的肩膀聊作宽慰。
……
咸福宫里被胤禩带来给良妃请安的玉佳,还没来得及坐稳,婉莹就来了,规规矩矩地给良妃请过安后,就心急火燎地要求带走玉佳,良妃才笑着点头,就拽着玉佳快步跑到御花园里。
“婉、婉莹……呼……你慢点”,玉佳喘着粗气说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皇玛法。”婉莹头也不回地讲道,却感觉手上一重,扑通一声响起,后面的玉佳没承受地住惊吓,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了。
“没事吧?”婉莹这才停下,关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