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少不得先代崇安侯府上下谢了恩,方退出懋勤殿,打马一路狂奔回了侯府来。
就见侯府已里外都一副办丧事的样子,崇安侯则已装裹好停床了,他的反应与简浔一样,乍见这样的崇安侯,眼泪一下子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哽声说了一句:“祖父,我回来得迟了……”
那个会无私教授他一切,会无私疼爱他,替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对他恩重如山的老人,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好的不好的,通通都再见不到了!
次日,收到崇安侯府送出去讣闻的亲朋和素日与崇安侯府有往来的人家,便陆陆续续上门开始吊唁了。
明贞帝也果然如他对宇文修承诺的那样,打发自己跟前儿得用的大太监程公公,赏了四抬祭礼,两千两祭银下来。
简君安带着全家人在崇安侯府的正厅里谢了明贞帝的恩典,又塞给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程公公,送客的意图便已经很明显了,这种时候,谁有心情与他应酬,就算他在明贞帝跟前儿再得脸,也没有心情。
程公公却不就走,而是与简君安道:“咱家还带了位故人来,想亲自去送一送老侯爷,不知道世子爷可否行个方便?”
他身后一个小太监便应声抬起了头来,熟悉的脸庞,红红的眼圈,不是简沫,又是哪个?
既是程公公带她一并来的,自然是事先征得了明贞帝同意的……简君安忙道:“自然方便,那请公公留下用个便饭,我这就让内子去安排一下。”
程公公笑着应了:“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由简义先陪着去了旁边的小花厅里,将外面服侍的丫头婆子们也一并带走了。
简沫方屈膝冲简君安和平氏福了下去:“大伯父,大伯母,给你们添麻烦了,只是祖父的最后一面,我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来见,请大伯母这便带我去,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罢……”话没说完,眼泪已是簌簌落下。
平氏忙道:“我这就带娘娘……带你过去,只是这一身衣裳,怕得先换换,浔儿,你带你二妹妹去换身衣裳罢,我先去灵堂那边安排一下,如今天气热,纵然时刻不断冰,也……所以今儿一早,便已给公爹大殓过了,若是知道你要回来,我们就该再等等的。”后一句话,却是对简沫说的。
简沫忙哽咽道:“我昨儿就想回来的,可一来得先求得皇上同意,二来也得先把翮儿安顿好了,我才能放心的出来,所以耽搁到现在,好在到底还是出来了。”
平氏点点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公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你且先别哭了,才出月子不久,也不能哭多了,不然将来上了年纪,一样免不得眼睛痛。”
待简浔带简沫下去换衣裳后,才忙忙赶往灵堂安排去了。
简浔带着简沫径自去了自己的院子,时间有限,先也没顾得上说话儿,只找了一身素色衣裳给她穿好,让她一路上都低着头,带着她顺利抵达了灵堂里。
平氏已将人都清了场,只留了贺妈妈在外面服侍。
简沫对着崇安侯的醇棺,免不得大哭了一场,说了好些自己‘不孝’的话,才在平氏与简浔的劝慰下,慢慢止住了,娘儿三个趁程公公还没来催,一面跪着给崇安侯烧纸,一面低声说起话儿来。
主要是简浔在说,简沫在听:“大皇子这些日子可好罢?我听师兄说,皇上这些日子越发荒唐了,臣工们不是不知道,只没人敢说而已,你也别管那些破事儿了,只带着大皇子好好过你的日子,只要大皇子好好儿的,你的好日子就在后头,皇上要宠谁,宫里要添多少新人,都不重要。”
简沫闻言,苦笑道:“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还对他抱希望?他既不自爱,更不爱我,我就更得自己爱自己了,何况我如今不是一个人了,我总得保护好了自己,才能保护好翮儿,不叫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自己打小儿还没受够有爹娘等于没爹娘的苦吗,那样的苦,我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儿子受了!”
“为母则强。”简浔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那个人,原本就不值得你爱。”
平氏则道:“以后有困难了,就设法递个话儿出来,人多力量大,总比你一个人在宫里孤军作战的强。”
如今皇上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又占了皇长子的名分,将来的事,真的说不好,平氏作为如今的崇安侯夫人,为家族的前程计,自然要开始转变态度了,当然,她说这话也不乏真心,她以前便觉得简沫可怜见不容易,如今也是一样的,所以虽只是短短几句话,也没有什么煽情的字眼,却显得十分的真诚。
简沫少不得向平氏道了谢,娘儿仨又说了几句话,程公公开始催了,简沫只得又对着崇安侯的醇棺磕了三个头,辞了平氏和简浔,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随程公公回宫去了。
下午,宇文倩与胡严代表忠靖伯府吊唁来了。
胡严虽只与崇安侯见过一面,但景仰他老人家的为人,也因为宇文倩宇文修的原因爱屋及乌,来上过香后,便帮着简君安与宇文修接待起来吊唁的宾客们来。
宇文倩则在崇安侯的醇棺前哭了一场,然后也帮着平氏与简浔接待起客人们来。
一直到申末,来吊唁的客人们都告辞回去了,她才得了机会与简浔说话儿:“一听说我和夫君来吊唁帮忙后,便不回王府了,直接回我们自己家去,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