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知道了。”
快挂断的时候,那头突然传来沉沉的声音,离得远,在问,“苏叶怎么了?”
凌数也没挂断,就在那头回复周浦深,“先生,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手机似乎被转移了,很快周浦深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怎么不找我,嗯?”
苏叶赶紧关了免提,她看到工头的脸都吓青了。
她凑到耳边听,他浅浅的呼吸声都很清晰,好似空气分子都是柔和的。
他又变脸了么?前些日子可是像冰窖一样。
她抿了抿嘴,迟疑说:“嗯……下次吧。”
周浦深那边没了声,良久说:“我等着。”
这回是苏叶率先挂了电话。
她转过头的时候,那几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神明,工头低眉胁肩站着,指着s的父亲问她:“苏小姐,那,他……”
苏叶拜托他们开车把s的父亲送到了医院。
第28章 r 28
他身上都是皮肉伤,上了药就没事了。倒是他的脚,着实让苏叶吓了一跳。那是苏叶见过的最厚最壮的脚,指甲盖里全是黑泥,污渍浸入肌理里头,已经成了肌肤的一部分,黑乎乎的,凹凸不平。最骇人的,是他脚板底下,长了茧样的东西,里头挖出了虫子……
由于他长期在矿井下赤脚劳作,脚板划破了也没条件及时医治,就等着结痂、长茧,又划破,再长,久而久之,深层的伤口化脓、长虫,又被新茧覆盖。
工头走后,他终于肯和苏叶坦白,他偷柴油去卖,是想攒钱腿治好,一箱柴油值不少钱。
s的腿苏叶知道一些,先天性畸形,没办法长时间走路或站立。如此,黑大脚每天都背着。在非洲,小学就辍学再正常不过,尼日利亚有义务教育制度,但执行不到位,形同虚设。邻里没几个人能送孩子上完小学的,他家条件最差,他却能坚持。
这样的男人,苏叶觉得他不会是个鸡鸣狗盗之辈。但事实让她有些许失望,失望之余,又觉得心口堵得慌。贫穷至极致,再加上亲情的夹持,再有骨气的男人,都支撑不住。
他的脚动了手术,暂时不能工作了,苏叶给了他一些钱,他低头,闭着眼,收下了。她给他打了车,付了车费,让师傅送他到村口。临走时他才说了谢谢,承诺以后不再盗取公司的财物。
苏叶几不可闻地吐了口气,点点头。
回学校的路上,苏叶想,明天周末,可以抽空去,带上她出来检查检查。
到学校已经很晚,学校又停了电,苏叶无奈极,手机电量也已经不足以支撑她打开照明功能,只好摸黑走。
学校主干道倒是宽敞,绕到教室寝室楼后头,路就窄了,堪堪能走辆小轿车,还是泥路,边上是小腿肚那么高的杂草,看起来有些荒芜。
苏叶听到草丛里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时,身子一激灵,一边拿起手机拨电话,一边拔腿走得更快了些。
但似乎来不及了,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腿肚上尖锐的痛感传来,苏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微弱的灯光下,那条灰绿色的东西飞速消失在草丛里。她的腿肚冒着两滴乌黑的血。
手机那头熟悉的声音在说,“有事?”
声音冷淡。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跌在地上那声音听着就疼,苏叶却没有疼痛感,她身子发麻,没有了知觉。
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还在判断,那条玩意儿,究竟是不是黑曼巴。学校里,怎么会有黑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