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英低头系中衣的带子,没有接龚氏的话,龚氏说的那些,这一辈子是跟她都没有关系的了,这就是命吧,各有各的路,不一定哪一条就是走的顺畅的。
夹袄穿上又把一件湖色长衫上身,腰间被系上一条白玉腰带,再挂上一块羊脂玉佩,最后再穿上一双白底黑面的皂靴,往那里一站,从后面看肩宽,高挺,是一个英挺的男子的背影,而腰细了一些挺拔中又带了点别样的风情,让人有浮想联翩的冲动,从正面看,部有弧度,喉间无喉结,谁也瞒不住是个女子,但还是好看的英挺的五官,修长的身姿,一种介乎与男女之间的超越世俗审美观的俊美。
霍时嘉的衣服都是上等的,布料是云锦缎面,手工是府里专门养着的针线班子,霍时英还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她平时的常服都是出自月娘的手,那手艺自然和专门养的针线班子不能比,这一身上身平白就比平时看着清俊贵气很多,今天要赴韩棠的宴,天子脚下的地方她也怕丢了气势,所以要这么装扮一番。
眼看着就要过了申时,霍时英辞了龚氏带着小六到了外院,霍时嘉中午就跟外院的管事打过招呼,自然没有人敢怠慢她,车马处的专门给她准备了一辆四驹并骑的黑楠木马车,四匹拉车的马毛色一致,不见一丝杂色,车身镶硫金边,车门上有裕王府的徽章,显露一种低调的奢华,这种配置出行对霍时英来说也算合适。
出门前,天空忽然飘起了细细的雪粒,雪粒子落地即融,给湿冷的京城天气又添了两分寒气。
上了马车霍时英就开始闭目养神,小六自然是不敢吭声,车外渐渐人声嘈杂,应是进入了闹市,又听着车轮辘轳声行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小六先跳下车,放下脚凳,霍时英这才一脚伸了出去扶着小六的手下了车。
脚下一站定举头一望,刚才的雪粒子已经变成了片片的雪花,墨黑的天空下,一栋三层的牌楼,雕梁画栋,门口廊檐下一字排开十六盏大红灯笼,大门两边还立着两顶硕大的绢纱地灯,整个楼前的半条街被照得一片灯火通明,就这门脸,当真是气派。
霍时英下车就看见韩棠站在廊檐下,她心里微微吃惊,就算她来迟了,他为什么不进去留个小厮等在这里给她引路就好了,为何他会亲自站在这里?来不及多做他想韩棠就已经步下台阶,冒雪迎了上来:“霍将军。”
他这称呼变得倒是快,霍时英眼里微微一闪,也向他拱手行礼:“韩大人。”
几日不见,韩棠还是一身青衫木簪身披斗篷的朴素装扮,周身依然是那种沉稳清贵的气质,望过来的目光在灯火下显得熠熠生辉。
“在下来晚了,累大人久候,实在对不住。”霍时英说着又要弯腰给韩棠作揖,两人间站着隔了两步的距离,韩棠一抬手就扶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就听他道:“在扬州时多蒙霍将军照应,怎么几日不见将军反而和在下生疏了?”
霍时英抬头一笑道:“哪里,我只是到了天子脚下心里胆怯罢了。”
韩棠也笑:“你的气度可不是会胆怯的人。”
霍时英只是笑:“实不相瞒,我两岁被家父带到凉州,自小长在苦寒的边关,这京城的富贵,气派真是少见,确实有些心虚的。”
“哈哈,将军真会说笑。”韩棠笑容有些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