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赌这一枚玉佩。”
张清和随意地从腰间将那玉佩摆上了桌,仿若随手掷出了一块无足轻重的石头。
很有李少白内味。
李平安先是面露不屑,什么金石珍宝他没见过,一块小小的玉佩就想当与他赌斗的资本。
可马上却瞪大了眼睛。
只因为那玉佩上云篆刻着三个在仙唐一等一分量的字。
“长安塾……”李平安谨慎地抓起在玩意掂量了一番,眼里含着深深的渴望,在那层渴望背后,似乎还烙着某种难以言明的东西。
但是随之他又很快收敛起来,他不信任。
他当然不会蠢到自以为得到了这枚小东西,就摇身一变,进了长安塾,还能成其中最受青眼的年轻一辈。
但是若他得了这玉佩,长安塾来讨要时,便天然欠下他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分量之重,甚至连他那刻板父亲都没有资格插手。
无他,这玉佩就是长安塾的面子,面子大过天,就连圣夫子下场,姿态也得做足。
“这东西,是你能做主的?”
张清和就知道这锦衣纨绔会心动。
王执心将他的风闻和事迹中显露的种种心理揣摩得透彻,李平安并非一开始就是纨绔,或者说,李平安不是纯粹的纨绔,他自以为最缺的是一个机会。
而眼下这个机会来了,他必然争取。
“无论我能不能做主,但是这东西现在就在我手里,凭兄台的见识,想必真伪一眼可知。
兄台应当在意的是能不能把这东西赢下来,我纵然做不了主,到时候东西也已经到了兄台手里,还能如何?”
很有道理,很会引导。
李平安明知这是张清和的套,却依旧想着往里头钻。
他太心动了。
“敢情两位一早在这等着我呢?”
“这倒没有……”张清和露出误会了的神色。“恰逢其会罢了……”
“不过……李兄又能拿出什么?莫非我们单单听李兄品评一番镇妖王?”
张清和的笑里有着促狭。
“那可有够逗乐的。”
王执心细细观察着桌上的凡俗酒菜,仿佛要看出个所以然,没正眼瞧一下李平安,但是这话却插得很巧妙。
李平安却丝毫没有犹豫,走到张清和与王执心的桌前,双手支在了被油荤染得脏黑的枣木桌上,全然不在意金丝锦绣沾上脏污。
虽说是醉意醺然,但是这利落劲儿却让张清和眼前一亮,不由得好奇这人会出什么赌注。
“看两位能拿出这玉佩来,也不是缺什么金石灵物的主儿。”
李平安顺势推测,语气笃定。
张清和其实很想说他缺的很……张家遗产有限,总有用尽的那天,况且现下气血亏空,最好能敲上几株宝药。
可按照王执心所言,眼前这人怕是拿不出这些东西来。
“哦?愿闻其详。”
“我便压上我自己!一赌这枚玉佩!”
玉佩很有分量,你们够狠,我心动了,可我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所以我梭哈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啊这……
看着赌徒状态下的李平安如此疯狂,连张清和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有些呆愣。
这哪是什么纨绔,这是真正的狠人啊。对别人狠说不得是外强中干,但是眼下……
你们可能不知道赌局里压自己是什么概念,我们一般用两个字形容这种人——狼灭,一代狼灭。
“两位兄台以为如何?”
“好想法……”
张清和思虑了片刻,应允下来。
“不过不知兄台这所谓的压自己,作何解释呢?”
“自然是字面意思……若我赌输了,你们便是事后把我卖与割袖楼,我也毫无怨怼。”
割袖楼是专供长安城里喜好男色的权贵玩乐的雅地。
可张清和敢吗?就算把这事撂到王执心身上,王执心也扛不住啊。
“兄台说笑了。”
张清和原以为这家伙有些上头冲动,但是现在看来李平安完完全全便是一块滚刀肉啊,凭着他李平安的身份,张清和纵然赢了又能拿他如何?
“那便一言为定,兄台以为应当赌什么,如何赌?”
李平安问道。
“哈哈哈,既然兄台把自己都给压上了,必定不能让你吃亏,万般花样,兄台自选。”
张清和一早就通过天子望气感应到他怀里的赌具。
不放到储物法宝之中,而是塞在怀里,必然是不愿翻找,经常用来吃饭的家伙。
果不其然,李平安自怀中拿出那套家伙事。
那是一套玄境灵宝,散发着隔绝气息的禁制,别说是张清和与王执心这种下三境的修士,就连中三境的修士到场,也不见得能看穿这套骰宝。
开玩笑,这玩意可是他从聚财轩里偷摸出来的宝贝,断然无被看穿的可能性。
“张兄自可以检查一番有无暗门。”
张清和随意摆弄了几下,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兄台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我相信兄台断然不会诓骗我等。”
李平安这下智珠在握,论赌,他还没输过呢!
“兄台看起来手生得很,不若我们就以最为简单的压大小定得胜负?”
“可以啊……”
张清和浑然不在意。
李平安内心在狂笑,它固然最为简单,但是对于他这种资深赌徒来说,也最可操作。
三个骰子,三个骰子你能秒我,你能秒杀我?
想到这里,他大唤一声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