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亘了原野的步兵阵型,恍如移动的城墙般,缓慢而又坚定的前移。
最前面一样是盾牌。
而刀盾手后面是无数指向天空的长矛,再后面是重甲的铁浮屠……
步兵一样可以称为铁浮屠,无非就是全身重甲,头盔上带着顿颈,只要是整个被铁甲保护在里面的都可以称为铁浮屠,南宋初年战争中有过关于女真步兵进攻时候以这种重甲兵陷阵的记载。
而他们的后面是无数弓箭手,甚至针对常胜军重甲的特点,女真人明显增加了弩手的数量。
这也不是女真。
这些主要是耿守忠部下山后汉军。
也就是宣大一带汉人,这些背叛了辽国又背叛了大宋的家伙,现在依然是女真手下最主要的附庸,整整四万人的军团,跟着女真一起四处作战,就像一群野狗跟着狼群。他们也是粘罕这场进攻的主力,至少一万死在查牙山,剩下的又不得不跟着他南下,不过随着女真实力的下降,他们反而更加重要。
耿守忠甚至被封王。
当然,战场上他们还是要当炮灰的。
重要的炮灰。
炮灰们就这样义无返顾的向前,他们当然不得不义无返顾,因为他们后面是督战的女真骑兵,正牌铁浮屠们在后面排着绵延的钢铁墙壁,推着他们只能向前走进常胜军的火力覆盖。
最先向他们开火的还是大铳,只不过不是霰弹,而是新的花岗岩制实心弹。
虽然这些大铳威力很弱,毕竟也就不到一百斤的炮,而且口径大身管短,至今仰射打出的最远射程也就一里,那威力其实也就只配用霰弹当喷子,但也是可以打实心弹的,就是穿透力悲剧而已。一枚枚从天而降的实心弹,仍然有不少落在炮灰们的阵型中,不少倒霉的被砸中,然后血肉飞溅着倒下……
上百米高落下的花岗岩球啊!
这些来自三百米外的打击,让那些炮灰们明显有些混乱,好在这样的倒霉蛋终究不多,所以他们依然保持着秩序,依旧在鼓声和后面的骂声中幽怨地向前。
真的像一群想回头咬人却没有勇气的野狗。
大铳的射击不断。
他们就这样结阵继续向前。
然后进入了弓箭的抛射覆盖范围,双方弓箭手同时向着对方抛射……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毫无意义?”
王跃无语地看着头顶。
天空中利箭如暴雨般落下,因为是最拉仇恨的目标,塔山正面几乎所有敌军弓箭手全部将这座废弃的烽火台当做目标,数以千计的利箭真的恍如暴雨,甚至连岳飞都不得不举起盾牌,毕竟他脸上没有铁面具。而戴着铁面具的王跃就那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恍如一个冰雹中无助的车主般,听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响起的撞击声。
这样的确毫无意义。
虽然也的确可以给常胜军造成一定杀伤,但因为百分百的着甲率,甚至连弓箭手都有半身甲和笠盔保护,实际上伤亡微乎其微。
当然,这边射出的也差不多。
对面的弓箭手同样也有铠甲的保护。
距离继续拉近。
对面的弩手加入,但这边的大铳也换上了大号霰弹,目标全都是盾墙后的那些步兵,但双方的杀伤效果截然不同,弩没用,常胜军的盾墙和铠甲在这样的距离足以抵挡。但对面炮灰们的盾牌和铠甲,却无法抵挡大号霰弹一百米直射,在火焰pēn_shè中,一枚枚超过二两重的生铁霰弹,轻易击穿盾牌,然后打得后面那些炮灰血肉飞溅。
炮灰们更加惊慌。
但他们依然要向前,因为距离还不够冲刺。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噩梦这才刚刚开始。
他们继续向前。
两个常胜军方阵中,旗帜几乎同时挥动,然后阵型内的投石机旁,那些拿着火把的士兵迅速点燃皮兜内一个个瓷制圆球的引信,但不是开花弹引信,而是直接塞进去的布条。浸透了鲸油的布条,立刻熊熊燃烧起来,紧接着那些民兵敲下制动,专门设计的小型野战投石机,瞬间将一个个瓷球抛向前方,然后拖着一道道烟迹落在敌军中。
紧接着砸碎在那些炮灰的脚下。
里面装满的鲸油,瞬间让周围化作一片火海。
那些倒霉的炮灰们,带着满身火焰尖叫着,在密集的阵型中寻求救助,然后把火焰传给所有被他们碰上的人,让原本有序的阵型陷入混乱甚至崩溃。
不过紧接着他们就被射死了。
后面督战的女真精锐们,不会让他们毁掉阵型的。
距离继续拉近。
大铳的大号霰弹依然收割炮灰的生命,燃烧弹还在不断落下,炮灰们的弩和弓箭也在继续向着这边攻击,他们的盾墙虽然残破,但依然维持完整,说到底只要数量够,以这个时代的火力投射能力,远远达不到单靠远程攻击解决战斗的程度。更何况大铳也不是真正大炮,这种短粗的初级火器,实际上类似于明初的虎蹲炮,就是近距离pēn_shè霰弹的,指望和十二磅加农炮一样,一枚炮弹在五百米外打穿阵型是不可能的。
最终距离拉近到了二十丈。
盾墙后面几乎所有三眼铳手全部吹燃他们的火绳。
而就在这同时,对面仿佛堤坝崩塌般,所有炮灰全都发出吼声,紧接着不顾一切地开始了狂奔。
拼尽全力地狂奔。
他们坚持到这一刻就是为了这最后的冲刺。
然而……
他们脚下是铁蒺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