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不顾我的劝阻,楞是让我附了她的身,然后,一连数日半夜拜访你的洞府……”黑子对刘若明道:“直到今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见到了你的真身!”
一路边走边说,刘若明抱着阿樱从树巅上抄近路,已经回到了钟家老宅所在的胡同口。刘若明跳到了地面上,往黑黢黢一截肠子般的胡同里望了一望,问道:“你们来找我的这几天,那个男人一直没回来吗?”
“没有,”黑子道:“自从那天他在阿樱面前神秘消失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而且钟夫人也只醒过一次,吃了些……东西后,就又睡着了,直到现在……”
刘若明静默片刻,抱着阿樱大踏步走进了小胡同里。坐在他肩头的黑子忍不住问道:“仙人,难道您今晚就要做法?”
“不然呢?要选个黄道吉日吗?”刘若明反问黑子道:“难道你愿意让你的朋友阿樱多受几日的折磨?直到变成人家的盘中餐?”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黑子忙道:“我的意思是,那个始作俑者,那个男人不在,如果现在就施法的话,会不会让他这个幕后的主使反倒逃走了呢?还有,您是不是也该准备些法器什么的,好开坛做法呢?”
刘若明对那小老鼠翻了个白眼,道:“开坛做法?你开什么玩笑,有时间搞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还不如去给这姑娘打副棺材板呢……”
刘若明说话实在不大好听,黑子听了直皱眉,但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家,它只好当刘若明是艺高人胆大吧。
但黑子的另一个疑问没有解决,它不得不继续问下去:“可是,仙人,那个男人呢?你能找到他吗?”如果不能找到那个神秘男人,钟家所发生的这一切的疑团就无法解开,而且,他对钟家造成的威胁,也就无法彻底消除。
“你都说不清那男人长什么样子,我又到哪里去寻?”刘若明道:“而且还被你说的神出鬼没一样……”他看看有些垂头丧气的小老鼠,觉得自己似乎语气重了,才找补几句:“虽然我不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呢,既然这家伙偌大个本事把钟家祸害成这个样子了,我一定得会会不是?而且,我觉得只要进得钟府的屋子,就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线索,你要知道,只要是有生命活动的地方,就不可能留不下踪迹,,前爪抬起,好像作揖一样,往空中拜了一拜,只听“吱呀”一声,那两扇朱漆斑驳的大门顿时开了一条缝,一阵阴冷的风,倏地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带着淡淡的腥气,扑倒了刘若明脸上。
刘若明将阿樱放在地上,只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她的头歪靠在自己肩上,腾出一只手来往空中一捉,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马上放到了鼻子下面仔细嗅着。
黑子不由好奇道:“仙人,您抓到什么了?”说着,它也使劲儿抽抽鼻子,却是什么也没闻到。
刘若明放开手,重新将阿樱打横抱在胸前,道:“气味……这风头感觉不大对劲儿,所以我想闻一闻……”
“风头……”黑子从不知道风还能被抓住,它想了想,道:“您是不是闻到血腥气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也能解释的通,毕竟老奶妈已经被……”
“不像是人血的腥气……”刘若明摇摇头,但也没再对黑子继续解释,只是望着大门道:“还是进去看看吧。”
钟家老宅虽说有祖训,不可变卖,然而实际上在世代传递的过程中,还是缩减了不少。这其中有客观环境变化的因素,也有钟家不肖子孙的因素。据说,这老宅在刚刚建成时一共有五进的大院,但建成后没过多长时间,九江城地震,老宅后墙那边不远的小土山滑坡,殃及了宅子。清理之后,钟家老宅的第五进院子其实就只剩下了半拉,基本也不住人。
再往后过了几十年,当地官府要整治城中道路,凡是开路涉及到的必须拆除的民宅,均会获得官府的补偿。当时架子还没倒的钟家得到消息后,上下打点一番,让原本设计好的道路拐了个弯,占了他家老宅的一部分,这样他们钟家就舍了一进多的院子,换得了不菲的补偿款。这笔钱的确不少,除却打点官府的,钟家到手的也是很可观的。凭着这笔钱,本来已经滑向衰败的钟家,竟实现了家族的“中兴”,只不过极其短暂,钱挥霍完了,也就完了。
但是至此,钟家老宅就剩下了目前的三进院落,以及一个花园。随着家道的败落,钟家老宅也显出了垂垂老矣的衰败之相,无论是房舍还是园子,全都灰败破旧,凌乱不堪。而且原本改道经过钟家屋后的那条“官道”,因为本身设计就有违常规,自从建成了就人迹罕至,慢慢的竟也荒废了,野草乱树胡乱长了一片,在钟家老宅的门内,刘若明看着这院落满眼的凋败之相,不由叹道:“繁华落寞,云烟过眼,不过弹指一瞬,可叹,可叹啊……”
黑子在刘若明脚下,也是一声叹息。它也算是亲眼见证了钟家由盛到衰的整个过程,亦是感慨不已。
繁华衰败一瞬间,感慨叹息也只一瞬间。抒发完了情感,刘若明迅速进入专业状态,道:“这宅子,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