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不过这个月的虚数比之前又涨了一截,这是不是得给弟兄们说道说道?
卢后勤官哈哈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卷纸钞,大大咧咧塞给了朱予:“大旁海上风浪大,物资千里迢迢从两广运来,有所漂没也是难免的嘛……来,朱准备,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你和蔡部将拿去喝茶吧。”
漂没的部分是文官们扣的,但是总得终端的武将签了字他们才好销账,所以不得不也给他们分润一点,这好歹也是一种再平衡了。
朱予拿了钱,瞅了一眼是比上次多了些,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很满意:“卢兄,你莫不是消遣我吧,整天拿这些轻飘飘的纸片过来。虽然兄弟在安南不知道临安的行情,可钞价日贬的行情还能有变?你拿着随时花用出去倒无所谓,可我们拿着只能压箱底,等有朝一日回了家乡,不都贬成废纸了?这样子,我也不好跟蔡部将交代啊。”
卢后勤见糊弄不过,只得掏出几块东海船牌,不情愿地说道:“上面就给了这一点,我也没办法。罢了,我自掏腰包,帮你换些硬货吧……唔!”
“这还差不多,卢兄,那咱就——”
朱予看他拿出了金闪闪的钱牌,刚露出笑容,就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对面的老卢脸色一下子绷住了,眼睛也瞪大了起来,这显然不是因为他不想给钱,而是看见了什么意外情况!
与此同时,背后又有一阵混乱的声音传来,使得朱予下意识地转回头去,然后,就发现了大事不妙!
刚才还在勤勤勉勉从船上往下搬东西的几个安南民夫突然露出了凶相,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小刀冲撞了过来,而这小刀正直指着自己的脖颈!
朱予虽有一身武艺,但今天毕竟没穿盔甲,而对面也是好手,仓促之下竟然无计可施,被他们逼到近前,刀子架到了脖子上,手也被他们拿住,动弹不得了。
旁边的卢后勤官是文士,更是连抵抗都没抵抗,直接被一个矮小而壮实的黑汉子按在了甲板上。
“好汉,好汉饶命!”卢后勤不吃眼前亏,直接求饶起来,“莫急,莫急,莫要伤了和气!”
朱予也是冷汗直冒,不但是因为眼前的性命危机,还是因为职务上的担忧——这些民夫可是他在管理的,平日里一个个看上去都老实巴交的,现在怎么突然发难了?今日即便能脱险,日后一口黑锅也少不了哇!
想到这里,他反而不怎么怕了,朝左右几个劫匪打量了一眼,找到一个还算眼熟的,厉声问道:“李牛儿,你们这是作甚打算?难不成还以为能逃脱了王师的追捕?”
“哈哈,”那个叫李牛儿的“民夫”不屑地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岸边的方向,“朱准备,你先让兄弟们歇息一下吧?”
岸上,原先那些安南民夫已经各显神通,取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奇门兵器,抢住了栈桥的有利位置,与人数更多的宋兵对峙了起来。宋兵中有不少人带了火枪,当即掏了出来朝这边举起来。
如果是普通的对决,显然宋兵是有优势的,但现在朱予被劫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有几个机灵的撒腿跑回了堡里报信,剩下来的人把栈桥围了起来,可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予看了他们一眼,又瞅了瞅脖子上的刀,叹了一口气,喊道:“就这样吧,别动了!”
虽然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对峙中的宋兵听了他的命令,都松了一口气,好歹有个由头背锅了。
见局势缓和下来,李牛儿很满意,但他没向朱予提出进一步的条件,而是打了个唿哨。哨声刚过,水边的芦苇丛中就突然有几十人冒出头来,接二连三跳上了补给船。
船上并无宋兵押运,只有征召来的本地民夫,他们见状也不敢抵抗,乖乖听从劫匪们的命令,把船划离了岸边。不久后,河对岸有更多的人头冒了出来,显然是他们的同党。
见状,朱予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你,你们是想劫了船上的货!”
李牛儿哈哈一笑,从他手上拽过那张被下意识紧紧握住的单子,瞥了一眼,顺手丢在了水里:“呵,漂没了不少么,不过不要紧,能有个五十杆也不错了。你们宋人敢在我们安南横行霸道,不就是凭依这些火器么?现在我们也有了,看你们还能猖狂到几时?”
朱予听了,脸色死灰。单凭这几十杆火枪,安南军也不一定能翻出什么波浪来,但这个丢枪之罪,他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李牛儿看他的表情,又笑了一下,说道:“朱准备,顺便知会你一声,我也不是什么‘李牛儿’,而是安南宗室,本名陈和锐!为了这批货,我在码头抗了几个月的活,也算是卧薪尝胆了。”
朱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刀口之下也不好逞强,就随便做了个拱手的姿势:“那么在下折在陈兄手上,也算不亏了。”
船队离开了岸边,渐渐驶向了对岸。另一边的宋军没法追击,也不敢开枪,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离开了。
等到堡中的蔡部将闻讯带人赶来支援,已经为时已晚了。船队抵达了对岸,岸边的安南人三下五除二从船上卸下了货物,把其中的食品抛弃在地,抬着重要的火器一溜烟地钻进了东边的山林里,再也找不到了。
“他奶奶的!”蔡部将气得破口大骂,“劫了货也就罢了,怎么把朱予和卢后勤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