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宜中突然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露出额头上的红印说道:“太师,先前在下已经命一部新军去京东商城请人,可是那狄东家非但不配合,还驱逐了新军,闭门自守了起来。在下是没办法,只能请太师出手了!”
贾似道听了一惊,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也顾不得气了:“等等,你调兵去京东商城了?”
陈宜中咽了一口口水,心虚地答道:“是!”
贾似道,拿起火枪,便成了守城的兵士……太师,他们这是早有预谋啊!”
贾似道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经常去京东商城,对那边的布局很熟悉,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经陈宜中这么一描述,仔细一想,乖乖,还真是个堡垒的形制啊……
这商城可是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的,难不成还真是早有预谋?那时尚未东学南渐,也没人看出其中的关窍,随随便便就让他们建了起来,这还真是……
呵,他刚想着联合元国压制东海人,就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不小,居然就在临安城边布置了这么一个危险的据点。还好现在无意暴露了出来,要是哪天双方爆发了冲突,这岂不是真正的卧榻之侧的危机?
想到这里,他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道:“走,进城去枢密院议事。把叶镇之、章公秉、赵和仲他们也都叫起来!”
失乐园位于西湖西岸,离临安城还有不短的距离,不过贾似道在湖上有私用的“轮船”,在船上用绳索一直连到了对岸,几名壮汉用力转动绳轮,牵动船身行进如飞,下船之后再乘车进城,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了枢密院中。
没过多久,接到了贾似道通知的叶梦鼎、章鉴、赵顺孙三人也到了。他们都是枢密院的重臣,而现在治安事件已经上升到了军事行动的等级,进一步行动就需要枢密院这个大宋最高军事机构来决定了。
“师宪今日难得现身,可是为了御街之难?”
人齐之后,叶梦鼎首先开了口。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声音虚弱但却有一丝嘲弄之意。
叶梦鼎是当朝右丞相兼枢密使,与贾似道是旧识,但不是贾党中人,并不完全认可他的政见,偶尔会唱个反调。但是反对也并不坚决,大部分时候还是听之任之,因此贾似道也乐得有他这么个薄弱的反对派,在叶梦鼎本人多次乞骸骨的情况下说服官家和太后强留他担任右丞相。
贾似道对他的嘲弄不以为意,点头道:“正是。有贼人图谋不轨,躲在幕后煽动作乱,害了士子的性命,现在又负隅顽抗。我等既受官家委托执掌枢密院,此时便应果断出手才行。”
“竟是贼人作乱?”同签章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贾似道朝东一指:“是京东商城的狄柳荫!枉我平日对他多番照拂,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狼子野心!”
话音刚落,三人便都是一惊。
章鉴刚才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什么,居然是他?他……为什么啊!”
“哼,若是去年,我也会有此一问。但现在,我是想明白了,东海人是不想我大宋安稳!”
在诸人的震惊中,贾似道把与赵璧的和谈内容向他们透露了一些。果不其然,他们也如同他一样表现出了欣喜之情。
叶梦鼎提高音调说道:“这,这是好事啊,若是两国约和,那么朝廷和百姓便都可休养生息了!”
贾似道点头道:“正是如此……但这对东海国就不妙了。诸位也知道,这些年来,他们向外出售军火,赚了多少银钱过去,若是和平了,这钱还能有吗?了起来,“师宪,你是想调兵去攻京东商城?”
与前两个老好人不同,赵顺孙一向与贾似道有些矛盾,经常给这个权相添麻烦。比如说他与文天祥关系不错,前段时间一直在拾掇着将文天祥重新启用,已经谋到了湖南提刑的缺了,这就让贾似道有些不爽。不过,赵顺孙是当今官家的老师,是代表皇权进入枢密院制约贾似道的,所以贾似道也没法公然打压他。
现在见赵顺孙提出了疑问,贾似道斜眼看了他一下,说道:“怎么,狄柳荫修城屯兵图谋不轨,又窝藏人犯,现在负隅顽抗,难道不该调兵吗?他虽是东海人,但也是我大宋子民,朝廷要拿他问话,他就该乖乖过来才是,现在居然却无法无天躲起来,这便是目无王法、无君无父啊!”
“贾师宪!”赵顺孙一下子急了,“这不过是一面之词,怎么就定罪了?而且,这都是小事,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大事?东海国是大宋藩国之首,你若与他们闹僵了关系,以这点小事便拿人是问,这得让诸国怎么想,他们是不是会觉得你是在借口削藩?大宋能有这十年的安稳,诸藩的屏卫功不可没,若是让他们离心离德,那便又是一次礼崩乐坏了!”
贾似道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和仲,你是没读过资治通鉴吗?以藩镇屏卫,实乃饮鸩止渴,弱则无能,强则滋生野心,早晚是个祸患。更何况新编禁军已经兵强马壮,这才是朝廷的真正倚靠,现在趁与大元议和之际解决那些个祸患,岂不是正好吗?”
赵顺孙笑了:“解决,你怎么解决,难不成抓了狄柳荫之后,再像对付蔡国一样,挥师北上削了东海国?”
贾似道刚要说“有何不可”,但仔细一想确实夸张了些,于是改口道:“无需过虑,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