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吗?
身负重伤的谢临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青黑的长刀斩向自己。
他躲不开。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凝固的血液,僵硬的肌肉,迟钝的神经,犹如一具失去生机渐渐冰冷的尸体。
更让人绝望无助的是明明他的大脑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偏偏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拼命动弹着身体,拼命想要躲开这一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动起来啊!快动起来啊!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他肩负着神剑山庄的百年深仇,他肩负着复兴神剑山庄的使命,他肩负着家族老幼的存续!
所以他怎么能死?如何能死?
遗憾的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绝境之下,他没有成功爆种,没有外挂上线。
死,似乎成为了他必然的结局。
“当初林和劝我不要前来趟清屏浑水,难道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吗?”
有一瞬间,谢临渊眼中的世界仿佛陷入了静止,时间停止了流动,唯有他的意识不可抑止地弥散开来,犹如走马灯一样在回顾着自己人生中的点点滴滴。
他是家族中唯一的男丁。
他肩负的不单单是复兴家族的使命,还有传承后代的使命。
他三岁练剑,十二岁锻体,十五岁通脉,十八岁开窍,二十岁这年他便已经将神剑山庄传承的《惊神剑诀》修炼到了第五层,尽管他在武学上的造诣堪称得上天赋异禀,可相较于曾经神剑山庄威震江湖的历代天骄,谢临渊的天资明显还是差了一筹。
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家族身边的人更是时时都在鞭策他。
谢临渊!你忘了神剑山庄过往辉煌的荣耀吗?
谢临渊!你忘了魔宗屠戮我神剑山庄上千余口人命的血海深仇了吗?
谢临渊!你忘了复兴重振我神剑山庄的大愿了吗?
每每有人问出这些话,谢临渊都要大声回答。
临渊!一刻都不敢忘!
生活在如此环境下的谢临渊牺牲了一切的人生乐趣。
压抑,痛苦,仇恨。
无时不刻都在伴随着他的成长。
直至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或许,从他决定离开山庄剑试天下的时候,心底的最深处便扎下了一颗自我毁灭的种子。
在死亡的浇灌下,它终于发芽了,甚至长出了一朵朵绚丽妖艳的彼岸之花。
它们吸走了他的痛苦,吸走了他的压抑,吸走了他肩负的一切重担。
宛如给他赐予了新生。
可惜,这个新生来得太迟太迟了。
叮——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突然改变了青黑长刀的轨迹,差以毫厘地偏过了谢临渊的脖颈。
“谁!?”
周烈惊疑不定地环视着周围的山林,紧握住刀柄的手都不易觉察地微微颤抖着。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刀受到了什么样的干扰,尤其是在他的巅峰一击下,这突如其来的干扰不仅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偏了他的刀,甚至还差点让自己的刀脱手而出!
由此可见,他遇到了一个高手。
一个实力超乎想象的高手。
“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插手你们的私人恩怨,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嘛,可是我后来听你的意思,杀他之后,你居然还想要杀他全家斩草除根,这可就过犹不及了,所以我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出手了。”
夏凡慢悠悠从山林中走了出来。
“你……你就是清屏山传闻的那位隐世宗师?”
周烈看清来人后,顿时神色一变道。
“隐世宗师?这又是什么新称呼?”夏凡歪头略作思索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江湖中人好像会根据武者的实力划分出不同的等级境界,而宗师似乎便是其中很厉害的那一种吧?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宗师。”
“……”周烈紧蹙眉头,似乎有些不习惯对方跳脱的怪异言论,因此他当即沉下脸直言道。“阁下莫非是想要保下谢临渊一命?”
“咦?我有说过要保他性命吗?”夏凡表情讶异道。“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白吗?你杀他就算了,为何还要牵连他的家人?”
“自然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如此简单的道理阁下不知道?”周烈冷冷道。
“我确实不知道。”夏凡轻叹口气道。“但我却听说过江湖规矩里有祸不及家人的说法。”
“呵!江湖上的确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然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即便违背了这条规矩又有谁能奈何我?”周烈不屑一顾道。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嘛!”夏凡恍然道。
“江湖自古便是如此。”周烈淡淡道。
“所以我便特别讨厌你们这帮无视法纪,不守规矩且肆意妄为的江湖中人!”夏凡摇摇头道。“有的时候看见你们这帮人,我便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你们!”
“江湖如此,世道如此,既然阁下看不惯我等的作为,为何要隐居深山而不是帮助朝廷扫清四方,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周烈嗤笑道。
“因为我又不是救世主啊,何况这个世界一日民智未开,这个世界的劳苦大众便一日无法站起来!唯有一场自下而上的大革命,才能重新再造一个朗朗乾坤……”夏凡语气遗憾道。“算了,懒得和你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