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看众人忙著准备婚事,心中大不受用,训斥珠袖和绛唇:“不过是两国的一场联姻罢了,做什麽弄的如此隆重?越大越不会办事了。”那两人也不十分敢辩,还亏得玉箫替她们打圆场。安抚萧烈。
不觉已到成婚之日,那萧烈和玉箫晚间归房,直缠绵了一夜,玉箫因心中已做决定,也不似往常般拒绝,样样遂著萧烈的心意,两人越发难舍起来。萧烈便对天盟誓道:“虽说为了家国社稷,不得已而成婚,但萧烈此生,必不负你,如若不然,愿遭天打雷劈。”玉箫连忙捂了他的嘴,待想起分离在即,心下更觉悲凄。面上却强做笑容道:“好好的起的什麽誓?我难道不知你的心意?但好歹听我一句话,那沈香公主生xi-ng温婉懦弱,你定要好好儿善待人家,从那麽大老远的嫁了过来,也是不易。”说完低下头去,将一滴泪悄悄滴於枕间。萧烈听了他的话,更觉心痛如绞,却也无可奈何。心下早已打定主意,还是那麽著,不能给玉箫一个王妃的名分,也要给他一个王妃的地位。两人心中都各有所思,不提。
第41章
第二天已是迎娶之日,萧烈还只管在屋里磨蹭,倒是玉箫虽心如刀割,仍笑著催促他道:“你好歹也体谅一下这些下人,眼巴巴的等著你。况且这事儿岂是拖就能拖过去的?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皇上心里也高兴。”萧烈这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这里玉箫也不到外面,收拾整齐了便在房内静坐,承欢过来陪著他,待要劝说几句,又实在没有什麽可说的。及至想起自身,就更加难过。两人都相对无言,正是应了那句话:“流泪眼望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至卯时,珠袖方抽出空儿进来,见他二人如此光景,先就长长叹了口气,玉箫便强笑著问她:“这会子你不在前面帮著张罗,倒跑来这里做什麽?”
珠袖淡淡道:“前面已没什麽事了,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我们王爷的那xi-ng儿,若不是你劝著,还不知闹到什麽田地呢。”说完只看著玉箫,目中大有感激之意。
玉箫疑惑道:“你尽望著我做什麽?难道我脸上还长出花来了不成?”
那珠袖方才坐下,语重心长的道:“我自十岁被卖到了这府里,从一个烧火丫头做起,到现在成了王爷的总管丫头,前後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因各处走动,各府里的家事也听过见过不少。如今想来,这名分终究是个虚衔,只有有了实权地位,才能随心所欲,这实权地位却又比不过‘真心‘二字了。如今王爷虽位极人臣,到底也没逃过‘无奈’二字。但他对你的一片真心,我却是知道的。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公子也不要嫌我言语鄙陋,我不过是想你别怪罪王爷。”
玉箫叹了一口气,承欢却笑道:“看你说的是哪里话,你若是个粗人,那我们就不是个人了。你自做了管事丫头,哪件事不办得明明白白的?那萧总管嘴上不说什麽,依我看他心里也是很服的。如今倒在我们面前谦虚起来,何必呢,一个府里的,谁还不知道谁呢?”
珠袖啐了一口,笑道:“偏你这张嘴会说话。”正说著,外面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姑娘,新娘的轿子已要到了,前面一迭声的找你呢。”珠袖方忙忙的去了。这里两人也不出去,仍是坐著。
至晚间,承欢和珠袖,绛唇便过来陪著那大月国跟来的丫头们饮宴。承欢本欲陪著玉箫,无奈他坚决不允,又说:“你也闹了我一天了,如今倒让我静静儿吧。”只得出来了,自思行动有丫头照应,必不致出什麽事情,谁知玉箫也令丫头们到前面吃酒玩乐,那些丫头们一听,巴不得一声儿,轰的一声全散了。
这里玉箫闻著前面喧哗,心痛不已,取出笔墨纸砚,转眼间写成一张素笺,压在镇纸底下。手中只提了那箫,漫步出来,只见皓月当空,群星拱耀。王府中一片笙歌舞,好不热闹。不由黯然神伤,出了一会子神,方往千波湖走来,彼时那些丫头婆子们谁不去瞧热闹,因此上也不曾有人看见。
此时正值夏末,千波湖畔也格外清冷,玉箫仍向自己惯做的山石上坐了,目望著新房的方向,泪盈於睫,喃喃道:“今夜君之大喜,玉箫无以为献,仅以一曲,聊做卿之贺仪。”说完将箫凑向唇间,纤手微动,一缕低沈悠扬的箫音缓缓流泻而出,细听下去,曲调大异他平时所奏,竟是一曲轻快的“清平乐”。
原来玉箫有心要在萧烈大喜之夜吹奏一首轻快的曲子,谁知箫音低沈呜咽,与这曲中的轻快之意格格不入,一曲未了,自己便收了,叹道:“原来呜咽之声强以喜乐相加,果然不伦不类。”话未完,思及自己的处境身份,岂不也是不伦不类。不由低声对自己道:“再留恋下去,真是没意思了。”手里捧著那箫,轻轻放於碧波中,暗道:“你我从这湖水相识,又经这玉箫结缘,倒不如将它们放在一处,就如我日日伴著你一般。
再站起来,望了一眼新房的方向,伸手擦去泪水,目光竟已是坚定无比,再无留恋之意,一转身,从湖边回廊穿过一道小门,只孑然一身,径自出府离去了。
那道门原是有人看守,只是今夜热闹,看守的人只虚掩了门,自思王府重地,谁敢擅入,或耍钱,或吃酒,都各自去了,到方便了玉箫出走,也无半个人看见,不提。
第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