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的语气透出几分忧心忡忡。尽管她也快力竭了,但是手中灌输出去的魔力还是没有一点停止的趋势。
但是桑德拉能够感觉到青鸟的魔力在自己的身体之中盘桓,但是最后却又从她胸腔上的创口之中快速朝外溢出。就像是一个漏水的容器,就算往里面注入再多的水,也终归会漏得一干二净。
她张了张嘴,轻微的声音在空气中引起微不可查的震颤,沿着那股魔力导索清晰的传递进了黑鸟的耳中。
“……达芙妮……”
像是带着些殷切的期盼,又像是带着沉甸甸的了然仓惶。桑德拉意识不大清晰的下意识这么喊了一句,然后感觉到一种和恶鸟的魔力类似,但是却带着几分沁凉而没有那种阴沉的暴戾与阴冷的魔力轻轻缠绕上自己的手腕,然后没入肌肤之中沿着血管开始朝着心脏攀援。
漫长的——或许只是一瞬间的缄默之后,桑德拉听见达芙妮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往常一样的舒缓与平和一点一点地传进了自己的脑海之中,然后将那些嘈杂的凄声厉叫逐渐驱赶出自己的大脑,让她混乱的思维能够得到平静的缓和与喘息。
【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
黑鸟看起来全幅心思的放在与恶鸟的战斗之上,但还是耐心而又带着些微的不知所措的,沉吟着措辞,一点点将自己的心声传导到桑德拉的大脑之中,并且帮她短暂的隔离开那些反馈到桑德拉灵魂上的沉痛诅咒。
【我虽然为自己塑造了“达芙妮”这个身体以及身份,但是我也是一直都在哥谭那个地方从婴儿成长到现在。我也不是特意为了你才开了那家宠物店,并且故意将你招收成员工。】
【一开始我只是想招收几个普通的员工,但是等招收到你之后我发现我完全没有再招聘其他人的念头,并且只想关心的时候,我才对你的身份隐约有些猜测。但是我并不敢肯定我的想法,我们的诞生有很大的不稳定性,一直到你变异之后,我才完全确定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世界之树,并且是像我们一样,具有岛屿特性的唯一一个“桑德拉”。】
【“黑鸟”的特性就是……只要我一旦展现出自己现在这个形态,就再也变不回人类的形态。而且我也担心恶鸟会发现你,所以也不敢暴露出自己,只希望她在这么多的平行世界之中会忽视你的存在,然后我可以帮忙照顾你普通人的身份,一直到你寿终正寝。】
桑德拉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睫毛扫在红肿的眼睑上,带来一阵湿漉漉的干涩刺痛。
【我……一直都是达芙妮。从遇见你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是达芙妮,没有假象,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带这些冷淡清凉的嗓音低婉平缓的响了起来,桑德拉疲倦地眨了眨眼睛,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酸涩的喜悦。
“是吗……”
她迟钝的眨着眼睛,声音细若蚊呐的轻轻回响着,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青鸟突然收紧了一直握着桑德拉一只手的手掌,柔软细腻的掌心紧紧贴在了桑德拉的手背以及粗糙的掌心之中,秀气而有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种显而易见并且难以掩饰的难过与悲哀。
“对不起。”
她紧紧拥抱着桑德拉,将她们保护住的魔法屏障已经开始发出濒临破碎是如同玻璃崩裂一般清脆的声响。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在黑鸟的庇护之下得到了些许喘息的功夫逐渐清醒过来的桑德拉嗅到了一点甜蜜的芬芳,舒缓着她的精神,将灵魂破碎的痛苦在缱绻柔软的馨香之中逐渐抚平麻痹,好让她能够和青鸟进行交流,而不是因为疼痛的缘故继续失态的哭喊着不能自已。
“我原以为……我们的魔法已经彻底根除了我们的存在。”
青鸟拥抱着她,像是两只互相依偎着取暖的幼兽一样舔舐着彼此。
“我们的存在何等的畸形,将整个世界的存亡维系在一个人的身上何等的可笑。我们献祭自己最后的一点灵魂,就是为了将我们与世界的关系分割出来,不会再有新生的‘我’要因为不得不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命运活得这么痛苦,也不会再有因为‘我’的死亡,而导致一整个世界步入毁灭这种可悲的事情发生。”
“我以为事情应该彻底解决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我’诞生了,可是你还是出现了。”
还带着些余温的水珠落到了桑德拉的脸颊上,青鸟在哭,声音却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一样带着平和的悲哀,没有一点波澜的响起。
“祭品还不够多,还缺少最后一个祭品。所以我们没死,恶鸟没死,而你诞生了。”
“你是最后的野兽,桑德拉。”
青鸟抚摸着桑德拉的脸颊低声说着,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声音却像是死水一样古井无波。
她甚至都没有太多生气的力气。她已经见证过太多的同位体死亡见证过太多的世界毁灭,也见证过太多的同位体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不惜付出一切,但是最后永远都功亏一篑的模样。
尽管当初他们全都拼着自己的世界会直接崩溃的可能汇聚在一起举行了那场祭祀,甚至不惜一个个投入熔炉之中以此作为祭品来换取自己世界的独立性以及完整性,但是当她与黑鸟残存下来,当恶鸟固执地找寻着同类的身影之时,她就已经有了功亏一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