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她的计划,兵变之后,她会送陆萦去北疆,就算陆萦反应过这一切,记恨她一辈子也罢,只要陆萦能活着便好。
“义父,我想留一人性命。”
“谁?”
“陆萦。”
顾雍蹙眉,“当真?她可是第十三个。”
她偏偏就是第十三个,让自己下不了手的第十三个,“此生不离开三晋会,这个条件足够换她一命吗?”
“为何?”
顾青盏不答,只是问:“她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将军府大势已去也掀不起波澜,义父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知道顾雍一定会答应,因为三晋会不想放她离开,她有足够大的利用价值。
“军令牌我可以给你,但你只能救她一人,能不能救人还得看你的造化,毕竟刀剑无眼。”
顾青盏收下那令牌,军令如山,“有此便足够了。”
用一生自由换她一命,真的值得吗?顾青盏不知值不值得,但自己从未后悔过,素来她的欺骗与谎言只为杀人,而今日……“阿萦,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会带你离开王府。”陆萦说的坚定,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带着顾青盏离开王府,但结局未必会是这样。
此时,陆萦心里也有她的计划,她要顾青盏前去断肠崖南面,是因为她吩咐了欧阳二兄弟潜伏于此,以作后应,倘若他们逼宫失败,子时还未退至断肠崖,她便会让欧阳氏兄弟带顾青盏与碧落先行离开,保命足以。这些部署,就是连郑召也不知道的。
看似毫无间隙的拥抱之间,依旧是欺骗与谎言,只不过这一次,她们都付出了真心,可却依然要深埋心底。
建安元年中秋,暴雨瓢泼了一整天,直至晚间才停了下来,同陆萦三年前所经历的如出一辙,而即将上演的朝廷宫变将要比这场暴雨更为猛烈,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抬头看天空一片黑霾,明明是团圆之夜,天地间却无半点生气,死压压的沉重,一场突变一触即发。
“报!齐王已出兵!”探子来报。
果然,齐王今日反了,郑召身披银甲,望向一旁的陆萦,满是不可思议,陆萦先前所说的“无稽之谈”,他竟要相信了。
“王爷,如何?”陆萦露出一抹笑,反问道。
“原计划,出兵!”郑召一连隐忍这么多年,就在等着今日。
依旧兵分两路,陆元绍携陆萦领兵前去西北天牢营救陆康,郑召则带领大队军马前去镇压齐王叛乱,尔后再一齐逼向永安殿。
军队铿锵的脚步声,是杀戮的前奏。
“萦儿,你无须前往的。”
陆萦莞尔,道:“爹,我自然要同你和哥哥在一块儿。”
“你害怕吗?”
“不怕。”陆萦原以为自己会畏缩,但时至今日,反而却看得开了,倘若今日注定还是一死,至少能与爹爹与哥哥死在一块儿,那也无怨无悔。
果然,大队军马都朝着郑宫东门平乱去了,西北方向的兵防甚是薄弱,陆元绍率一队轻兵不动声色地潜入天牢,陆萦则在外接应。
“哥……”见穿着囚服的陆康从天牢走出之时,陆萦翻身下马,他此时已是遍体鳞伤,蓬头垢面,哪见昔日小将军的神采,陆萦一时泪眼婆娑,“受苦了……”
陆元绍召兵士奉上铠甲,交与陆康手中,豪气满腔:“大丈夫岂会害怕此等皮肉之苦……康儿,我们陆家如今已没了退路,就看这背水一战。”
陆康在天牢所待时日,受尽非人折磨,他早已对朝廷心如死灰,“天子昏庸无度,听信奸臣贼子谗言,不得不反。”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陆康与陆萦守住郑宫北门,而陆元绍则携兵前往西门镇守。此时,东北方向传来震耳的擂鼓声,是郑召的暗号,陆萦心生欢喜,“哥,王爷已控制东门兵马,我们前去集合。”
可恰在此时,西南方向一声巨响,接着便是火光冲天,照亮了半片天空,是昭王府……陆萦骑在马背上,看着西南方向的滚滚浓烟,心霎时凉了半截,昭王府出事了!
顾青盏,顾青盏,顾青盏……陆萦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不会有事的,欧阳兄弟肯定早已带着顾青盏和碧落前去断肠崖去了,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萦儿,怎么了?”陆康见陆萦慌了神。
“……我们去东门。”
陆萦定想不到,那一把火烧了昭王府的,正是她一心想要保护的女子。
“终于结束了。”看着昭王府化身一片火海,就好似报了深仇大恨一般,她扭头望向顾青盏,脸色肃然,看不出喜怒,映秋叹了一口气,“你何苦呢?”
顾青盏拉了拉缰绳,一把火烧了昭王府,也让她昭王妃的身份化为灰烬,扬鞭抽在马身,笃笃朝郑宫奔去,心道:“阿萦,你一定要等我。”
殿外一片厮杀,可殿内却是一片安宁,郑亦坐于龙椅之上,淡然饮酒自酌,丝毫不见半分紧张。
顾青盏候在殿下,心却飘在战场。
郑亦朝顾青盏走了过去,扬手抬起她的下巴,白净的脸庞却满是邪笑,“青盏,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好一个蛇蝎美人,朕喜欢。”
顾青盏不动声色地望了望顾雍,又对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