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彻听了这番话,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月奴只是因为我好看,才愿跟我在一起的?”
陈望之使劲摇头,“不是的!阿彻的话……阿彻长成沈大将军那样,我也……我也……”一句话哽在喉间,支支吾吾,“我、我也愿意在阿彻身边,就是,有一点点,一点点……”
宇文彻大笑,“你呀!”抱紧了陈望之,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中一顺到底,“至少现在见了我是欢喜的,对不对?”
陈望之搂住他的颈子,笃定道,“对。”
是夜,独孤明密报,“已妥。”
转日下了朝,宇文彻让程清去万寿宫传话,政务繁忙,晚间再回去陪陈望之,自己换了便装,在独孤明的陪同下去了天牢。陈安之绝食数日,奄奄一息,萎顿不堪。宇文彻看着她衰弱的模样,叹息道,“你这是何必。”
陈安之道,“我是齐国的公主,宁死也不吃你西凉的东西!”
宇文彻道,“这粮食可是产自吴地,如何成了我西凉的东西?西凉不产粮食,往日都是靠齐国通商,以牛马皮货交换。”
陈安之啐了口吐沫,“休得狡辩!”
“公主是真不要活了么?”宇文彻向孤独明比个手势,陈安之闭上眼睛,自觉大限将至,“但求速死。”
“你若死了,那谢渊可就要娶别的女子。”宇文彻闲闲道,“谢渊年轻有为,替朕打过江山,立有汗马功劳,前途不可限量。无论凉齐,贵族门阀,争相要将女儿嫁给他。还有那西域的公主,个个美艳无畴。”
陈安之怒道,眼圈通红,“凭他爱娶谁便娶,与我何干!”
宇文彻道,“你说与你无干,那就与你无干。可怜谢渊还对你念着旧情,一个劲央求朕不要对你用刑。”
陈安之默然,半晌后转过头去,“我父皇冤杀了他的父亲,我们原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罢了。”
“其实你非要寻死,朕不拦你。”宇文彻顿了一顿,“只是你死之前,就不惦记在静慈庵苦苦挨日子的萧贵妃么?她还日思夜盼,等你回去。”
第30章
萧贵妃是陈玄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出身吴地名门望族。陈玄无后,萧贵妃身世显赫,性格温柔,容貌婉丽,曾一度传言将立她为后。但陈玄对她没有多加青眼,虽然给予了贵妃的高位,却鲜少见面。萧贵妃唯有一女,就是陈安之的姐姐,长平公主陈龄之。
陈安之嘶声道,“你要对我嬢嬢做什么!”
宇文彻淡淡道,“做什么?静慈庵实在简陋,不适宜萧贵妃清修。朕打算另辟居所,也好使她没有后顾之忧,专心理佛。”
陈安之嘴唇巨颤,勉强撑着身体爬起,“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妇人,宇文彻,你竟要对她下手……你对得起你自称的所谓明君么!”
“朕给她找了更好的去处,公主有何不满?”宇文彻微微一笑,“吃得饱,穿得暖,不必担惊受怕,不比现在好十倍百倍?”
陈安之滚下泪来,“你放过我嬢嬢,杀谢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她根本不知道。”
宇文彻道,“可萧贵妃承认知情,你们二人说法出入太大,朕该信谁呢?”
陈安之惊道,“你把嬢嬢关哪里了?”
宇文彻拍了拍手,独孤明和两名侍卫,带着一名妇人走了进来,唱喏退下。那妇人四十岁左右模样,从头到脚一身新衣裳,见了陈安之,“哎呀”大叫一声,扑上去隔着栅栏便要抓陈安之的手,一边哭道,“公主!你受委屈了……”
这妇人正是萧贵妃。陈安之踉跄着握住她伸出的手,也哭道,“嬢嬢,我对不起你。”
“公主,不怪你,都是我的错。”萧贵妃转身向宇文彻哀求,“这位陛下,求你放了公主。那些事都是我指使的,我、我看不惯谢渊兄弟,就让公主去杀他。公主年纪尚幼,自小长在宫中,能有什么见识,一下就教我说动了。陛下!你要杀,就杀我罢,放过公主,她只是个小孩子……”
宇文彻抱着手臂,踟蹰道,“公主说,是她自己要去杀谢渊的,与你无关。”
“你听她乱说!”萧贵妃急得跪倒在地,“公主才几岁,懂什么?还不是让大人怂恿了!都是我,都怪我!您是明君,街上到处传您的好处。想来您一定能明辨是非,放公主一条生路,求您——”说着不断磕头,陈安之拼命摇晃牢门,“嬢嬢,别求他!要死咱们一块儿死……”
“闭嘴!”萧贵妃喝道,复又对宇文彻乞求,“您这就让他们拉我出去砍了,或者怎么死,随您的心意。公主她还不到二十岁,从小没了母亲,虽然有我照顾,但毕竟比不得亲生女儿。所以我、我对她也没什么感情,才……才撺掇她去杀谢渊。若是我女儿在世,我哪儿舍得呢!”
“谢渊是我要杀的,嬢嬢不知情,我只骗她说城里有好心人收我女工,主家脾气好,活少还给工钱。我在谢家的事,她在庵里一概不知。宇文彻!你要是还有点眼力,就该看得出来……”陈安之从木栅间伸出手,“嬢嬢,嬢嬢,你这样,我怎么对得起姐姐……”
宇文彻慢悠悠踱步,“谢渊那事,你们都争着往自己身上揽,朕觉得你们二人说得各有道理,不如——”
“是我做的!”萧贵妃一个劲朝陈安之丢眼色,“她小呢!什么都不懂,杀鸡杀鱼也不敢的,如何敢杀人了!我……”
“你敢?”宇文彻笑问。
萧贵妃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