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马上清醒过来,身体后倾,脚尖触到地板,安全了。
他返回去把床单撕成几个长条,系在一起绑在床脚上,从窗口垂下去。估摸着能垂到地上了,温凉站到窗台上,抓着床单,深吸一口气,趴在窗台上,慢慢把脚探出去。
靳野陪着那几个肥头大耳的政府高干吃完酒席又泡夜总会,喝了一夜的酒折腾到凌晨,最后塞了几个好看的小娘们儿给他们才算完。想着明天要睡个懒觉,他特意让司机把他送到郊区的小别墅来,这里清静。
他靠在车后排座上闭目养神,微醺的酒意让他陷入一片朦胧。突然,司机“嗬”的叫了一声,将他惊醒。靳野满心烦躁,问:“怎么了?”
司机说:“老板,您家里遭贼了,您看,正顺着窗户爬呢!”
靳野按下车窗一看,可不是,那笨贼正沿着绳往下顺呢,哆哆嗦嗦笨手笨脚的,整个人几乎是狼狈的挂在绳子上,摇摇欲坠的,那笨劲儿都把靳野看笑了。
竟然都让这样的笨贼进了门,看来宫灿给捉的那只德国牧羊犬也是个草包,还他妈的吹嘘是他相好的从警犬基地带出来的凶犬,明天就把丫宰了炖了。
想到这里靳野清醒了些,四处一看,这根本就不是他家。虽然这片别墅每栋都长得一个样子,夜里也不看见牌号,但院里的摆设大不相同,别的不说,门前头的狗窝就不在。
靳野说:“三排六栋,这里是哪儿?”
司机想了想:“弄错了哈,这儿是二排六,不好意思啊老板,天黑没看清……”
靳野也不说话,不耐烦的摆手催司机开车。
不料这事儿多的司机又“嗬”的一声。
“又怎么了?”
“那贼掉下来了。”
靳野条件反射的扭头就去看,刚才看着那贼还是手刚离了窗台挂在绳子上,一眨眼的时间就掉下来了?笨到这程度还偷东西,要钱不要命啊。
这边房子盖得实在,楼高都快四米了,这一下子摔的不轻吧。
靳野正愣神,就见那个笨贼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右手捂着左臂,一瘸一拐走出来。夜色深寂,车灯的余光里看见这是个瘦削的男人,低着头额发凌乱的挡着半边脸,尖尖的下巴白的和他身上的衬衫近乎同色。这个人手上空空的,虽然狼狈的倚在栅门上,肩背依旧是硬挺的如同绑上了一杆板尺。
狼狈成这样儿还不露一点窝囊相,这不是个小偷。
靳野没说走,司机也就没敢开车。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老板专注的盯着那个笨贼,也不敢出声打扰。
温凉靠在上了锁的大门上,手臂钻心的疼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顺着他的下巴流进衬衫衣领里,他喘息着把额头贴到冰冷的铁栅栏上,冷意一激,他才清醒一点。他推了推纹丝不动的铁栅栏,抬头想看看栅栏的高度,头一仰起来,一阵天旋地转。
靳野眼睁睁看着温凉靠着栏杆膝盖一软跪了下来,然后身子一歪,噗的倒在了地上,莫名的心里一颤,几乎没有考虑,对司机说:“你去找物业找人把门打开,把人送到医院。”
“老板您呢?”
“不用管我,我走回去。”靳野说着下了车。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问:“送到咱自己的医院?”
“不用,就近就行。”靳野头也没回的往三排走。
司机叨咕着这么晚了上哪儿去找物业,下车走到栅门前。得,人已经晕过去了,本来想着叫他自己翻出来的,这门又不高……
老板是吃错了哪门子药啊,难道是良心发现开始做好事积德了?
司机小伙儿想到自己老板那张冷冰冰的脸,顿时打了个寒颤,诶呦我的小心脏哎……
还是救人吧……敢不听话被沉了江都没人敢去捞呐……
“喂……”司机看见温凉鬓边的白发,“大叔?大叔你醒醒撒……”
靳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本来在车里还犯困,现在却没了睡意。
一闭上眼就是一个垂着脑袋靠在栅门上的白色身影,带着嶙峋的执着。明明抓着绳子怕的要死也笨的要死,站起来却带着凛冽的决意,不管不顾的一意孤行的挪动身躯。
真有意思。
靳野平时不是个多事的人,说的难听一点,平时就是有人当着他靳野的面被qiáng_jiān了,他都懒得抬眼去管一管,今天却对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动了恻隐之心,连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他盯着黑暗中的床顶篷,想今天这个人多么看不清形势,不会自保,不聪明,不善变通,不会在逆境中寻求最佳的最有利于自身的方案——比如向就在门外的他求救……靳野随随便便就能挑出他一身的毛病。却无法抑制的,对他产生了好奇。
是感兴趣吧,只是好奇而已。靳野下了定论,这个看起来活的乱七八糟的男的只是恰好戳到了他心里那个很好奇的点,让他就跟闻见了鱼腥味的猫一样,不自觉的就寻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君粗线鸟~
☆、第十一章
温凉吊着只胳膊回了家,把杨树吓的不轻,班也不上了,神色严肃的把温凉安顿到沙发上,问他是怎么回事。
温凉什么也不说,低着头靠在沙发上,神色疲惫,问杨树要一支烟。
杨树气的在房间里急躁的转了两圈,站到阳台上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窗外试图平静心情。
气氛压抑沉默如死。
阳阳怯怯的从卧室探出小脑袋,大眼睛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