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一块飘落的黑色布料从树上落了下来,但是很稳当地站在了地面上,他正了正脸上的面具,随后像一阵黑色飓风一样朝塞缪尔飞过来。
塞缪尔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迅速,猝不及防地就被他带着直直撞向身后的一棵树。树枝上的雪被震落下来,簌簌地落满了塞缪尔的身体,但他依旧紧紧握着手枪。
黑衣男子抬手准备给塞缪尔一枪,我正要冲出去,却见塞缪尔一跃而起反扑到了黑衣人身上。他们扭打在一起,混乱中,不知谁的枪走了火,朝我们这边打出了一枪。
子弹没有伤到任何人,而我们的马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嘶鸣一声便开始狂奔起来。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没有人驾驭的马,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我想跳出车厢稳住受惊的马,卡斯尔拉住了我,并透过车窗的缝隙指了指——
两名黑衣人像蝙蝠一样正追随着我们的马车,丝毫没有想要让我们停车的意图。其中一人掏出手枪,对着车厢抬了下手,银弹射穿了玻璃,窗外的寒风伴随着玻璃碎片一齐涌进车厢,车帘呼呼作响随风摆动,我猜他们没看到车里的景象。
那枚子弹呼啸着从我们之间穿过,又打碎了另一块玻璃。我将身体抵在车门上,右手探出车窗,对着其中一个形影不离的黑衣人扣动了扳机,子弹出膛的后坐力让我的手不稳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我看到从那黑衣人的肩膀上迸出一道红色的血花,就像逆风揉碎了一把鲜艳的玫瑰。他的速度慢下来,在一棵树上站定,对着我们的马车开了第二枪。
身体右侧的支撑突然消失,这家伙居然打坏了车门!我向右跌了出去,卡斯尔眼疾手快想要抓住我,一颗银弹突然飞到了我们即将相碰的手之间,我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彻底从车上滚落下去。
在地上狼狈地打了几个滚,余光忽然扫过那个黑衣人——他重新对我举起了枪,电光火石间,一颗子弹已经向我飞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遮挡了我的全部视线。我只能看见银色的长发像一条绵延不断的绸缎从我眼前飘过,然后这一幕被无限放慢,卡斯尔扑上来,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我——他的灰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红光,仿佛染上了被稀释的鲜血,然后是硬物埋入肉|体的声音,虽然细微,却震耳欲聋。他皱了皱眉头,闭上了眼。
斗篷被吹开,他肩膀上渐渐渗出红色的血,宛如一朵曼珠沙华在蔓延生长。这幅画面在我脑中停留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得多,我发誓一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