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和刀白凤一致认为,如果萧峰莫可奈何,那就很有可能不是武功出了问题——这两口子闹归闹,对于萧峰的认知还是没有落下的。
于是,请太医,请高僧,请法师……好吧,法师没有,大理国崇信佛法,对道派法家都不怎么感冒。
两名资深太医被派遣出去,把脉之后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保定帝不信,再派两人,还是南辕北辙。院正挽起袖子亲自上阵,为了确保成功率,一个人诊了两回脉,疯了。
保定帝忧心忡忡,微服出宫亲自动手,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段誉腕脉的“列缺穴”上。他段家子孙的脉搏往往不行于寸口,而行于列缺,医家称为“反关脉”。几个太医见皇帝一出手便显得深明医道,都觉饭碗要不保,为了口粮,一个个畅抒己见,发表若干看法,提出诸多意见。马屁还没拍完,便见保定帝浑身一震,手腕剧抖,萧峰眼明手快,上前一步,运足内力拍在保定帝右肩,内力所到之处,将保定帝输往段誉体内的内力打散,保定帝撒手后退,内心大骇:“誉儿,你遇到了星宿海的丁春秋吗?”段誉满脸涨红,急喘不休,勉强道:“丁……丁春秋?侄儿不知他是谁。”保定帝道:“听说是个仙风道骨、画中神仙一般的老人。”段誉道:“侄儿从来没见过他。”保定帝道:“这人有一身邪门功夫,善消别人内力,叫作‘化功大法’,能令人毕生武学修为废于一旦,天下武林之士,无不深恶痛绝。你既没见过他,怎……怎学到了这门邪功?”段誉急忙辩解道:“侄儿没学……学过。丁春秋和化功大法,侄儿刚才还是首次听伯父说到。”
萧峰却知其中究竟,那丁老怪和誉儿倒是同处一门,他的“化功大法”,十有八九是从“北冥神功”变化而来,只是他学的不精,只能消去别人内力,却无法如誉儿一般为己所用。这一次段誉内力涌入岔道,他当是再次走火入魔对待,却无论如何没法导顺,而他深知“北冥神功”的厉害,又不能驱使内力深入探查,只粗浅感觉到那几位太医说的都有道理。誉儿的脉象,一时亢燥,一时阴虚,交替反复,无从引导。他不知道,这乃是因为段誉吸取的那五人之中,既有钟万仇和南海鳄神的阳刚内力,又有甘宝宝、叶二娘和云中鹤的阴柔内力相冲所致。
保定帝和萧峰探讨片刻,都想不出办法来。这时候,段誉已经神智迷糊了,他双手在身上乱搔乱抓,将衣服扯得稀烂,皮肤上抓挠出条条血痕,竭力忍住,才不号叫呼喊,然而口中不断□□。萧峰心下痛惜,抢上去将他两手握住,不令他抓伤自己,刀白凤在一边泪水涟涟,不住安慰:“誉儿,你耐着些儿,过一会儿便好了。”萧峰将挣扎不住的段誉圈在自己胸膛手臂之前,竭力压制,以免他弄伤自身,然而他自己却给段誉踢打蹬踹了许多下。
段正淳上前替换萧峰,心想:我儿子不能老给你抱着。结果交接过程出现偏差,段小誉撒疯儿一般直直冲着墙就过去了。俩太医奋不顾身挡在炮弹世子面前,被撞了个四脚朝天。段小誉倒是英勇无敌,爬起来绕着屋子跑圈,同时手舞足蹈,将桌子、椅子,以及各种器皿陈设、文房玩物乱推乱摔。若是嘴里再“呼呼哈嘿”喊上号子,就活脱是一个傻缺模样了。
众人左闪右躲,有武功的还能挥掌拍飞投掷过来的凶器,没武功的就只能抱头鼠窜而且还不能窜出房间了,这真是高难度。众太医、宫女泪流满面,公务员不好当,还得附带躲避技能。这特么不是坑爹吗?还能不能愉快的工作了?
保定帝力持威仪,在忠心耿耿的弟弟镇南王的护卫下算是众人里形象最好的一个了,然而依旧时不时要亲自挥动龙爪,免得龙颜受损。他抓住一个段誉砸累了的空当儿,高声叫道:“誉儿,我带你去拜见几位长辈,料想他们定有法子给你治好邪症。”段正淳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求证:“莫非是去向天龙寺求助?”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皆因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天子为龙,修行僧人得成正果的呼为大威天龙。故而,大理皇室的家庙就被叫做天龙寺了。寺中僧众,无一不是精熟段式家传武功的高手,保定帝是现存俗家子弟中武功第一之人,他都无法解决段誉的问题,也就只剩天龙寺高僧可以求助了。
只是,天龙寺不是人人都可以去的。首先,跟所有寺院一样,女子不得入内,刀白凤被排除;再次,哪国的家庙都是不给外人参观的,这规矩在中原和大辽都是有的,萧峰自然知道,因此主动回避了开去;最后一点,就是谁带着去了。本来段正淳才是段誉父亲,理当他领头求见。然而他一来没有保定帝面子大,二来不如保定帝受待见——fēng_liú之名天下知的段正淳可不想踏入佛门,不吃肉还能忍耐,不cǎi_huā他怎么活得下去?反过来,让天龙寺众位大德高僧面对一个贪花好色的本家子弟,怎么可能开心的对话?
最后,保定帝亲自起驾,将段誉一路护送往天龙寺。顺便说一句,他本来是打算让段誉维持清明,自己向众僧恳求,也显诚心。只是萧峰心疼誉儿受苦难耐,竟是一掌将人劈昏过去。他内力高深,武功超凡,问明天龙寺距离之后,下手特别精确,正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