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后陆敏终于能适应马上的奔波了,赵宇加快了速度,可到了宜兴时还是进入了七月,他们在路上用了近二十天。李越终于能在马上站立了,双臂平展,像只大鸟,让他非常得意。当然他的下一个主攻方向是倒立,这个动作,他还没来得及掌握百分之一。
一路上,赵宇和陆敏经常坐在一起聊天谈论,每每叶铭都会强行介入,无论赵宇把他遣派多远,他都能在短时间内回来,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他们旁边,时常插嘴,引得赵宇总用犀利言语批判他,无论多么辛辣刻薄,他都能泰然处之。陆敏觉得过意不去,就总是笑着,温和地与叶铭说话。但这种好教养李越就摊不上,陆敏哪怕正谈得兴起,一脸盎然兴奋,若见到李越晃到了面前,就立马变得疏淡,说好听是礼貌,说不好听那就是厌弃。李越再迟钝,这个眼色还是有的,他没有叶铭那么强大的气场,在他们的谈话中也无话可说,只好避开。后来也不往那里凑了,每天只与小知道和阿卓作伴玩耍,和个泥,扎个柳条圈,做个小竹笼子之类的。可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地玩了,常常要抬头寻找陆敏的身影,时不常看一眼。陆敏每每在余光里看见这个李越在不远处边玩边探头探脑地窥视自己,就怒从心起,可表面并不露出来,只等下次真跟李越碰上了,给他更冷的脸子。
☆、第 34 章
一入宜兴,就感到与上次来时不同。街上多了好多乞丐,还有许多拖家带口的旅人。宜兴靠太湖,许多人会从这里坐船,绕过已被元军围困的常州地区向南。
他们进了城就分开了两路,陆敏带着小知道和仆人去见他的叔父,赵宇等人要去见孙小官人。大家约好晚上去陆府聚餐,就暂且道别。
正往孙小官人家的方向走,就见一和尚在人群中翘首看这边,接着就快速地奔了过来。到了面前,见正是慧成,他看着马上的赵宇,只笑得白牙尽露。赵宇也微笑着下马,慧成向他作揖,后面的李越等都下来了,阿卓往前一蹦,慧成一把把阿卓抱起,与阿卓一起哈哈笑出声,然后和李越互拍了通肩膀。最后看到倚马站着的叶铭,慧成愣住。李越嘿嘿地笑着说:“猜不出来吧?其实你见过他。”慧成吭哧着:“不会是……不会是……”叶铭举手行礼,淡然说道:“多谢慧成当初援手之恩。”慧成傻了,李越嘎嘎大笑,赵宇翻身上马,说道:“李越,你别天上的乌鸦全都叫过来!”自己竟然先行。叶铭二话不说,上马,跟着赵宇去了。
慧成有些呆呆地把阿卓放在鞍子上,自己牵着马,看着远处赵宇和叶铭的身影。李越走在他身边,深叹了一声:“慧成,咱们这种老实人,真的没活路啊。”想到陆敏,一阵悲从中来。
慧成也摇头:“那位施主,看着不是会依附于人的,怎么会来投奔赵官人呢?”
李越也点头:“是呀,还如此煞费心机。”
慧成皱眉道:“莫不是……”李越看他,两个人同时说:“受人指点!”“孽缘!”慧成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李越一脸不信,两个人都面现责备之意,异口同声:“怎么可能?!”阿卓在后面笑。
李越拍慧成肩膀:“你当是高人满天飞满地跑?你被一个文老头忽悠着碰上了我们,那纯粹是撞大运。我们碰上那个乞丐的时候,他在那里都多长时间了?别跟我说他早就知道我们要去护国寺,在那里等着。你知道我们要去护国寺吗?”
慧成摇头,但也同样含了教训的口吻对李越说:“李施主说话要小心。我朝虽有男风,但朝廷有明文禁止,法网严密。文人道学,更对此十分鄙夷。赵官人清风明月,那位叶施主也是个英雄人物,切莫胡言乱语,辱人名节。”
李越刚要说慧成古板,自己调侃叶铭人家都没说什么,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明白陆敏为何对他如此厌烦。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得到陆敏的尊重就对陆敏示好,陆敏大概是觉得一无是处的自己在调戏他吧。李越终于顿悟,又羞又气,也明白了赵宇为何不让自己看陆敏,真是越看越招陆敏讨厌,李越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