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看着他那样子,又想到秦氏的身份,心里百感交集啊。若非恩侯告诉他秦氏的身世,他是真想把人弄死了,好能一了百了。可如今既知道了,就容不得他不多想。
当今圣上已经知道秦氏的事,那是不是也知道了她与儿子做的悖徳之事?此时圣上不吭声,只叫留秦氏一命,可日后呢?会不会有一天需要的时候,便将这把柄拿出来,顷刻间就能让整个宁府覆灭。
帝王的心思从来难测,比照着以往的经历,容不得敬大老爷不多想啊!
看不得孙子被那不肖的东西支使,贾敬将孙子叫到身边,递一把他小时候喜欢的糖炒栗子,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东西,如今可还喜欢?那时候才多大,就会自己剥壳儿了。”
“一直都喜欢的,祖父还记得啊。”贾蓉接了栗子,笑容有些苦涩。他母亲是生他时难产而亡,又碰上那么个老子,从小到大,怕也只有这位祖父,才会注意到他喜欢吃什么。可惜,他五六岁的时候,祖父便去了城外的道观,一年只有除夕才回府一趟。
“秦氏的事,她如今病得不轻,过了年便送到庄子上休养吧。你既有心从军,又有恩侯为你安排,那我也没什么说的,自然是支持的。等过两三年你有些成绩了,倒是祖父再为你相一门好亲事,放心吧。”拍拍孙子的手,贾敬将后面的安排道出。
送秦氏到庄子上休养,那不过是个说法而已。过不了几日秦氏便会病逝,只不过秦可卿会活下来罢了。贾赦已经答应了贾敬,会为秦可卿安排个去处,不会让她影响蓉哥儿日后的婚娶。
“全凭祖父做主。谢谢您!”听见提到秦氏,贾蓉如今的心情已经不会激动,只淡淡地道。对于秦氏,他是真心喜欢过的,新婚燕尔时也曾山盟海誓过。只是,一切美好消散得太快,或许根本就是他一个人的梦。如今美梦醒了,真实的丑恶摆在面前,让他对感情、婚姻皆心灰意冷。
反倒是说起他从军的事,贾蓉凑近了他爷爷追问道:“我听赦叔祖说,会安排我进特种兵,您知道特种兵是什么兵吗?”特种兵,听起来就很威风的样子!
“这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今上执意要建立的,兵源从各地军中挑选,每一个都要经历千挑万选才能加入。你算是个特例,到时候若教他们知道,怕是会被排挤,注意着些啊。”贾敬也不明白特种兵的事,但却知道定然会受今上重视,特意叮嘱孙子。
“对了,你可以问问你琏叔去。我仿佛听恩侯提过一嘴,日后他似乎会去当教头似的。”在贾蓉乖乖点头时,敬大老爷又想起件事。
“琏二叔?”贾蓉张着贾家遗传的桃花眼,轻拍了一下桌子,苦着脸道:“不会是当日赦叔祖训练琏二叔的那些东西吧?我听琏二叔说过,当时他都被折磨掉几层皮,小命儿都差点没了呢。”
“呵呵……那你小子可惨了。怎么样,若是现在想反悔还容易,我这就去跟你赦叔祖说去。可若是等吃不了苦要退出,我贾家可没有那样的丢脸鬼。”贾敬笑着揉一把孙子的脑袋,取笑他道。
其实,敬大老爷完全没听说过,当日琏二爷的惨状,只当是贾琏的夸张之语。等他老人家亲眼看见孙子被操练后的样子,那个心疼的哟,差点就要撸起袖子跟赦大老爷拼命了。
贾蓉一口就回绝了,握着拳头,语气坚定,“我才不,琏二叔都能吃得了的苦,我也能。往日看琏二叔那纨绔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会有今天呢。日后,我也要让他……他们刮目相看的。”
贾敬的笑容微微一敛,听出了孙子话里的意思,在心中叹了口气之后,伸臂搂住他肩膀,“他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又祖父在,总不会看他这样下去的。你放心!”
“嗯!”贾蓉重重地点头,便笑着给他爷爷剥栗子。
敬大老爷看着孙子那模样,心中再次叹气。这孩子啊,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啊!对贾珍这个儿子,他已经打算放弃了,虽然虎毒不食子,但总要让他日后没法子给他、给孙子添乱才是。
这边祖孙两个其乐融融,那边贾赦、贾琏父子两个却有些尴尬。不过,两边倒都说到了同一件事。
“三月份起,圣上便会正式筹建特种兵营,规制比照各地卫所。等到三月份,你便到特种兵那边去,先当几个月的教头,等练兵出了效果,再说旁的。”赦大老爷喝了解酒茶,又被儿子用毛巾擦了脸,渐渐就过了酒劲儿。
贾琏给他老子拉毯子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道:“您就那么不想我在锦衣卫?这还不到一年呢,就着急忙慌地把我调出来。”
被儿子质问了呢!
赦大老爷有点委屈,拍拍身边的床榻,示意儿子坐下聊。谁知,贾小琏是个有气性的,径自拉了张椅子,在他老子的对面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