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几乎打爆了我的手机,在我的公寓里留言警告如果我再不出现,事务所就会考虑将我终生雪藏。我只打回一个电话给他,雪藏就雪藏吧,我不在乎你们要怎么办。我在乎的只有龟梨和也这个失去所有音讯的人而已。连我自己我也已经不关心。
再见到和也的那一个夜晚,我甚至不敢在街上隔着马路叫他。因为害怕他又会头也不回地就离开。我只能匆匆挥手叫了一辆计程车,跟在他搭乘的车子后面,看他要去哪里。当他们走下车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音。数月不见的和也,戴着墨镜,穿一件白色的条纹衬衣,和一个男人一起走进街角一间静僻的咖啡店。我的眼泪不知为何突然掉了下来,流过一直没有刮去的胡须,坠落在柏油路面。
那个男人的背影,我觉得很眼熟,却忘记在哪里见过。直到他进咖啡店前,微微侧过头,我才瞥见他的脸,正是那个我在意大利机场里遇见的日籍记者。我呆呆站在原地很久,脑袋里一片轰鸣的空白。为什么那个记者要来找和也?为什么和也会去见他,也不愿意回来见我一面?
无数的疑问围绕着我不停旋转,我觉得头昏沉沉想不到任何有意义的解释,只是条件反射一般跟着他们进了那间咖啡馆里。
走进咖啡店,坐在角落里的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因为他们在争执,声音越来越大。和也坐在背对我的方向,肩膀微微颤抖。我在另一个角落里瞥见,那个可恶的记者在和也面前露出洋洋得意的嘴脸。
在我终于无法按捺自己的愤怒,想上去狠狠揍那记者两拳的时候,和也却先我一步站起身来,声音依然冷漠没有起伏:不要太得寸进尺!随便你要怎么做,反正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咬牙切齿的句子,我第一次听见和也用一种冰冷入骨的声音冷冷吐出来。我的手指在桌子下面剧烈颤抖,竟然没有立即站起来去追上和也。
只听见那记者恨恨骂了一句粗口,便丢下咖啡钱,在侍应生窃窃私语声中离开了咖啡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和也的寓所,只知道那天晚上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和也回来。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和也不会回来了。这个我们曾经欢爱过无数次的房间,这个我静静坐在一旁看他写作的客厅,这个曾经飘起过粥香的厨房,这一个已经开始渐渐象样的家,和也没有任何眷恋也不会再出现。只留下我一个傻瓜,手里紧紧捏住所谓爱情的东西,在等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
也许,在和也的心里占据最重要位置,可以占据他整个灵魂的,只有no这个死去的男子。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捂住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不愿意接受电视里no的死讯?他在独自面对镜子泪流满面反复喃喃着那句,他死了。我看见的那个不认识的少年,是不是才是他真实的模样?不是面容冷艳烟视媚行的冷漠边缘人,而是干净纯白的girano唯一的爱人。
由始至终,和也都没有爱过我,他爱的是自己眼里看见的虚幻映象,他爱的是他心里想要看见的那一个我,no的影子。而不是赤西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