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易——斯!”齐阎差一点将枪拔出来,然而猛然一想到身上的枪是包馨儿送给包易斯的那把,说什么也不肯露出来。
包易斯没有理会齐阎的愤然,抬起另一只完好的右手,按了按左手腕子处的伤口,蔓延的疼痛扩散开了,仿佛吸进肺里的空气都能令人感受到一丝难过,“你不想我死,却又恨不得我早死,这种矛盾而痛恨的心情不光你一个人有,因为我也有,然而我没有痛恨过你,而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不瞒你,我一直深爱着馨儿,明知她已不再爱我,可我还是不可自拔地爱着她,因为太爱,我不忍心看着她夹在我与你中间受良心的谴责,所以我主动放开她,放开她,不等于我要放手,而是希望她幸福快乐地生活,那样,我也会感到幸福快乐。你能懂这种爱吗?齐阎?”
齐阎没接话,伸手拿过*头柜上的廉价香烟,衔一根在嘴里,打火机腾起的火苗子,瞬间飘出一股子难闻刺鼻的烟草味,尼古丁麻痹了神经,似乎心口不那么疼了。
“馨儿是个令人怜惜的孩子,跟我在一起生活六年,她几乎没跟我说过她的过去,总是在面对我的时候,笑得没心没肺,我给她买一件衣服,为她做一顿饭,甚至只是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她都会感动的想哭,有一次她过生日,我忘记了,她没提,而后的一天我想了起来,便为她补办了一次,那晚我因要处理公事睡得很晚,半夜经过她虚掩的房门口时,听到了她低低的哭声,还有她的话,她说,今天我很开心,开心得想哭,可是我不敢在易斯哥哥面前哭,怕他询问我为什么哭,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虽然我没有父母亲人,但能有易斯哥哥出现在我生命里,我已经很知足了,哪怕他每天只让我吃一个馒头,我也会感激涕零的,用生命报答他的,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换他永远健康,当时我在门口听到这句话,感到很震惊,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她是一个非常乐观的女孩,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她的心灵有多么脆弱,脆弱到为了维持仅有那么一丁点在旁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幸福,而心甘情愿地拿命、拿自己的一生做交换。”这是包易斯出狱后的真实感受,之前,他感受并没有这般深切,嗓音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你可以认为她傻,但是你不能否认她对爱情的真心,对我,是爱也好,是报恩也罢,都已成为过去式,她对你的情谊,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有多真,对待这样一个好女孩,你怎么忍心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看着她一辈子郁郁寡欢呢……”
“你的这些话,我不感兴趣,今天你自杀,我不会就此作罢,但是我不会惩罚你,因为馨儿在乎你,那么就让你的母亲替你受罚吧。”齐阎十分不耐烦地打断包易斯的话,他那沉浸在过去太过令人艳羡的时光,是齐阎想要窃取,却永远无法得到手的硬伤。
“齐阎,自杀不是我的目的,至于母亲,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躺在*上哪都不去总比她出去无事生非活得长久。”包易斯轻叹一声,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多说无益,可他又是那么不甘心,接下来的话,不知再怎么进行。
齐阎本来要拂袖离去,却鬼使神差地踱步到窗台前,玻璃上,映出他目光里那抹难以言喻的痛楚,包易斯的话,像针似的,挑着他的心口一窜一窜地发疼,他到底想说什么,他怎么会听不明白?如阎玉川说过的一句话,无非是想要他馨儿而已。
“可惜,无论她是不是我的妹妹,都无法改变他是我女人的事实在先。”久久后,齐阎看着玻璃上自己那两潭苍凉的眸光,轻淡的语气,透出万般无奈,却唯独没有一丝“悔恨”掺在其中,甚至有那么一丝庆幸,先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
他一定是魔怔了,有时候,他认为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齐阎,你可以的。”终于从齐阎话语里听出一丝动容,包易斯身子向前一倾,顾不上手腕处的疼,马上又道,“她还年轻,只要你肯放开手,她就有机会迎接新的生活,迎接新的情感,而你也会遇到……”
“我放开她,好给你机会,是吗?”齐阎再度开口,缓淡的语气,不疾不徐地截住包易斯的话。
包易斯愣了一下,继而轻轻一笑,那笑声里的寂寥,渐渐变得心痛,“我不想掩饰自己的心思,在你面前,我也掩饰不了,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除了我,旧金山或者说整个加州,都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愿意娶馨儿为妻了。”
齐阎呼吸一滞,夹在手指间的香烟被掐断,凝视着倒映在玻璃上,包易斯的身影,嗓音沉重而坚定,“你这辈子就只能做做梦了,馨儿她永远都是我齐阎的妻子,只是我的妻子!”
“齐阎,就算她深爱你,可道德与人伦的枷锁会把她逼疯的,你明不明白!”包易斯很想知道,齐阎到底经历过什么,竟能令他将一个人最基本的人伦道德观念沦丧。
齐阎转身过去,目眦欲裂地看着包易斯,“就算她疯了,我也不会放手!”她要是疯了,那么就一起变成疯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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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刮起了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着玻璃窗,细小的雨珠连成线,不知是这场雨模糊了窗外的世界,还是模糊了窗户里人的眼睛……
病榻前,阎绩之揪着老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