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欧娜,给你看个好玩的。」
奈什劫尔头也不抬,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硬币,甩手往源川的脸上射去。
刚才还死猪一样的源川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胳膊弹簧似的一抬,把硬币稳稳抓在手里。
菲欧娜捂着嘴笑出声:「哦呦,厉害啊!」
源川迷迷糊糊的从椅子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然后抡圆胳膊,把硬币扔在奈什劫尔脸上:「你大爷的!」
奈什劫尔面无表情,偏头闪过源川的攻击,从沙发缝里把硬币抠出来,塞自己兜里去了。
「哎!你这手玩儿挺帅啊,哪儿学的?」菲欧娜把胳膊支在柜台边儿上,看着源川在那打哈欠。
源川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从小马戏团长大的。」
菲欧娜就是再笨也不至于相信这种胡言乱语,她没好气的把头扭向奈什劫尔:「这家伙嘴里还能有句实话么?」
「那要看跟谁。如果是跟漂亮姑娘,那就一定没实话。」
菲欧娜捂着嘴笑。她最喜欢奈什劫尔的一点,就是他一本正经说出来的俏皮话。这让他的甜言蜜语听起来就好像真的,让人平添不少好感。
这两个家伙出现在这片街区是半个月之前的事。菲欧娜是这个募兵站的总负责人兼面试官,兼审查员,兼前台,兼保洁——这地方目前为止总共就她一个人。
城南本就破落落的,是与进城的几条主干道离得最远的老城区,所以外来人口不怎么爱往这个地方来。作为接待佣兵和志愿兵的窗口,这里和其他城区募兵站的规模相比,小的不是一点半点。
更重要的是,艾斯卓拉北部已经很久没有过军事活动了。只有南线还在和阿玛兰斯有一些摩擦。
修然城作为艾斯卓拉与北方数国接壤的门户,担负着抵御尤拉西亚和科里维尔侵犯的重任。但大半年之前,阿玛兰斯和尤拉西亚大战一场。在阿玛兰斯获胜的基础上,双方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创,
那两国本就是艾斯卓拉旧敌,这边自然乐得隔岸观火。不过艾斯卓拉王国辖下的修然公国自阿玛兰斯获胜起便不得不同时接壤三个势力。边境线上的骚乱滋生了太多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所以修然城的募兵站才不得不一直保持着运作的状态。
不过修然城的居民从来就没把那些骚乱当一回事。修然公爵的家族统治公国已经上百年,在此地威望极高。年过五十的公爵一把大胡子,刀削斧剁一样的侧脸,是极具个人魅力的领导者。勤政亲民,还是个优秀的高阶战士——这极大提升了当地居民的安全感。
修然公爵所辖正规军两万,别说流寇,哪怕尤拉西亚大举入境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艾斯卓拉王国每年特定拨给这边的军饷,足以保证这只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正规军再强,也离不了雇佣军。
雇佣军都是自带装备,平时根本没有训练和任务。只等到了要用的时候再召集起来,让他们一拥而上。很多雇佣军士兵根本活不到领钱的时候,这又能给上面省下一大笔钱。
别看雇佣军寒酸,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对方要是填上一万个雇佣兵换你两三千的正规军,就是赚翻了。野狗打老虎,死了也不心疼,连军饷都免的发了。可另一边,正规军的损耗可不是轻轻松松能补回来的。
所以拿雇佣军打雇佣军是最基本的战略,无一例外。
雇佣军的来源很丰富——赌光了家产的赌徒、从穷地方背井离乡想要出人头地的年轻人、荒了收成的农民、或者单纯寻找刺激的流氓混混。
这些人依仗着自己还算自信的能量等级,都想着要在战场上混点报酬,不过他们参与的场战斗就会决定今后的命运。
运气好的,会被流在地上的肠子、挂在树上的胳膊吓破胆,然后变成逃兵。两年以后,在酒馆里吹上一段自己的光辉战果,老老实实的干点能挣小钱的营生。
稍微背运一点的,波冲锋就挂了,从此也就没什么烦心事儿了。
最倒霉的,大概就是在战里学到了一些东西,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逐渐提升实力的那些家伙了。他们毫无例外会死于接下来的战斗;或者先加入军队,然后再死于接下来的战斗——带着自己对未来的希望,以及对现实的绝望。
然而菲欧娜知道,奈什劫尔和源川并不在此例。
他们不是那些牙关一咬,扛上一把剑就来当雇佣军的平民。菲欧娜在募兵站干了快两年了,源川和奈什劫尔这种人她已经不是次接触了。
他们是战争之犬。
这称呼是文雅的说法,口头语上比较常用往往是「野畜生」「狗杂种」或者「战狗」。当然,大概两边都相互妥协了一下吧,市民们为了防止自己被揍,在当事人附近的话,「战狗」变成了最通行的叫法。
普通人对战狗的反感很强烈而且也很正常的,因为他们确实没干什么好事。
他们远离自己的家乡,习惯于时时燃起的战火。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唯一的标杆就是钱。他们往往出现在最激烈的战区,然后在战争怒涛的夹缝之中,对战败的城邦进行肆无忌惮的劫掠和蹂躏。
战狗的种种暴行都会被上面默许,因为这本来就是酬劳之外的红利,是吸引猛犬们聚集在麾下的饵食。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正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