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醒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团脸小姑娘许是听到动静急急进了屋,手里还端了碗药。
“您是……”
小姑娘把药放在桌上,走过来扶她,担心道:“小姐你怎么下床了!”
杨清佳被她一口一个“小姐”叫的有些发蒙,“我……这是哪?您哪位?”
小姑娘闻言大张着嘴几乎让人看到了嗓子眼,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问她:“你不记得我了小姐!我是霁华啊!”
“霁华,”杨清佳木然重复一遍,随即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现在是……什么年代?”
“正德十一年啊。”霁华莫名其妙。
杨清佳断电了一般跌坐在床上,捂住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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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杨清佳醒过来已经过了将近一周,她不想被人当做妖怪烧死,根本没办法交代实话,只能借口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抓住霁华将她问得头晕眼花。
原来这幅身体的名字只跟自己差了一个字,杨清笳。
杨清笳的祖父是大明天顺年间的督察院御史,当年“还乡团”1曹吉祥、石亨和徐有贞内斗之时,性情耿直的杨煊被徐有贞怂恿上折参曹、石二人,结果触怒圣颜,当了炮灰贬谪南丹,死在了途中。那时候杨煊的独子,也就是杨清笳的父亲杨原不过是个未立世的孩子,树倒猢狲散,偌大杨家自此一蹶不振,门庭冷清。
杨煊当朝为官时曾与同窗郑姓好友约定,双方若各得异性孙辈,则互为姻亲。无巧不成书,杨煊死后,杨原生了个女儿,郑家下一辈得了个儿子,依约算是指腹为婚。
郑家人当年虽算高攀,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如今杨氏家道中落,日薄西山,郑家显然对这门亲事不情愿了。
眼见自己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杨原心里放心不下独女杨清笳的婚事,也顾不得矜持,三番五次问询郑家人婚期,对方却一直语焉不详,百般推诿。
约莫十日前,杨原又差霁华去郑家问婚期,结果郑家家主终于不耐,当场便一口回绝道,“两家长辈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连正经的婚书都没有,根本做不得真。”
霁华回杨宅将郑家退婚的事情一说,杨原当时便气急攻心昏死过去,杨清笳一个女儿家,也没什么主意,只哭得昏天暗地,还是霁华机灵,跑出去请了大夫,然而药石罔顾,老爷子挨了不足两日便一命归西。
杨清笳遭人退婚在前,父亡在后,一时想不开竟然一根腰带上吊了事,杨清佳应该就是这时候阴差阳错住进了这倒霉孩子的身体,怪不得醒来以后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原来是上吊后遗症。
基本搞清楚了前因后果,杨清佳,不,现在应该说杨清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杨原刚刚去世,依大明律,父去需回乡守孝三年,杨清笳虽是半路过来的,但律法不得不依,何况鸠占鹊巢活了第二次,该尽的义务也必定要尽。
未来的路具体怎么走,杨清笳暂且还没主意,她也没有别的本事,想了想只能重操旧业。
在现如今的大明朝,好歹有一行倒是差不多的。
然而不管怎么样,还得先回老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