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门口的那帮人原先被揪住领子还有些不满,回头瞧见两名大汉凶神恶煞般的嘴脸,俱都瑟缩起来。一个人若是变得富有,多半特别重视自己没命花用那些挣来的钱财,那些大户们自然没脱离这层道理,被拉开的不敢上前了,没被拉开的也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包赢笑盈盈的走上前去,对衙门口的一个小衙役躬身施礼,道:“请官爷禀报展捕头,小人包赢,有擒燕玉手的线索通报。”
包赢带来的那两名大汉侍立在后堂的一扇门外,引得几名捕快甚为不悦,却也只是干瞪了几眼。门内只有两人隔桌对坐,桌上摆着两个陶瓷制的茶碗,一左一右搁在茶壶边,壶里的乌龙已经沏的有色无味。
展天墨主动倒了两杯茶,微笑道:“展某知道包老板一肚子茶经,但是公门之内无甚讲究,只能请包老板将就将就了。”
包赢笑得还是客客气气的,道:“展捕头早说,小民回去就请人送几包茶叶过来。”
展捕头饮了饮杯中的淡茶,笑道:“包老板太客气了,此事前来,是有何线索相告?”
包赢点点头,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望着展天墨,道:“小民料想展捕头对案情陷入胶着,特地来商量商量。”
展天墨扬了扬眉角,问道:“商量何事?”
包赢笑盈盈地道:“实不相瞒,小民平日酷爱搜罗奇珍异宝,多半是经由某些门道而来,小民虽不认识擒燕玉手,却也间接得了好处。”说着,包赢从怀中摸出一块用布包着的物件,轻轻放在桌上,道:“此时本案窒碍难行,展捕头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是一个下台阶的好时机。”
展天墨看着桌上那块拳头大小的罗布,不冷不热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包赢看不透展天墨的心思,只好继续旁敲侧击地道:“焦捕头近日病愈,一直等着复任,开封老家也在催着展捕头提亲的消息,此时展捕头将这案子转交回焦捕头手中,谁也不会说些什么。”包赢伸手,又将桌上那块东西向前推了推,道:“展捕头是明白人。”
展天墨沉下脸,右手食指在桌上敲了敲,道:“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茶叶。”包赢笑了笑,依然笑得十分和气,道:“茶能通气,气顺财运顺,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的,展捕头您说是吗?”
展天墨笑了,笑得十分灿烂,竟然露出难得一见的一排白牙,对着面前的包赢直笑。包赢也随着展天墨的笑容越笑越灿烂,他早已明白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这层道理,他也深信将来这道理始终受用。
展天墨就这么笑着端详了包赢好一阵子,才平静地道:“包老板,展某并不爱喝茶。”
包赢先是愣了愣,又笑道:“展捕头别担心,这包茶人人都爱喝的。”
展天墨的笑容还是如此灿烂,续道:“不巧的是,展某有一种茶最不爱喝。”
包赢道:“哦?哪种茶?”
展天墨道:“你的茶。”
展天墨这三字一出口,包赢脸上的笑容便立刻僵住,仿佛一拍即散的石灰像。
展天墨却依然保持着笑容,笑得包赢心里发毛,道:“包老板,您要是还想留着架上的宝贝,就把台阶收起来,把线索抬出来,今日之事,展某便不过问。”
包赢脸上的笑容已显得有些勉强,僵着脸把几个门路一个个告知给展天墨,包括吉祥、清平、济安三间当铺,以及一些在黑市开价收藏过快玉手赃物的买家。展天墨一一记录,那副比严肃还要可怕的笑容才卸了下来。
展天墨道:“你最后一桩买卖,是计家的象牙花雕葫芦,对吧?”
包赢的脸色已没有当初那么好看,道:“是的,随后两名会易容术的好手,先是在赌场里救了计家的傻子,后来便将那象牙花雕葫芦赢去了。”
展天墨点点头,早早便猜到包赢口中的两名易容人物便是宿冬尘与云清,如今象牙花雕葫芦必然归还回计家。此时,展天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忖道:“计桑田如此厌恶江湖中人,会如此善罢干休吗?”
展天墨脑中快速思考着,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子,笑道:“多谢包老板,五钱赏银,连同这包茶叶一起带回去吧。”说罢,手中碎银一弹,恰恰打在那用布包着的东西上,布巾掀开,露出了一捆银票。
包赢沉着脸站起身,躬身施礼,道:“小民不是为了这点赏银而来,展捕头不妨再考虑考虑,这包茶叶小民先不取走,毕竟展捕头是明白人。”语毕,包赢径自开门走了。
展天墨刚叹了口气,就听见一人已走进屋内。那人是展天墨下扬州时带来的随从,手中捏着一封信笺,恭敬地交到展天墨手里。展天墨拆开读了一阵,阖上信纸,叹的气又比刚才更长了些。
展天墨问道:“这是第三封了吧?”
随从点点头,道:“毕竟几个月了,一直是没消没息的。”
展天墨道:“也是,我自打接下了代理捕头一职,便将提亲之事搁在一旁,对二哥总有亏欠。”
随从附和道:“焦捕头那方面也在殷切询问着何时复职。”
展天墨长长吹起一阵鼻息,道:“看来真要先放下擒燕玉手的案子,转交回焦捕头办理吗?”说着,眼神不禁望向桌上那捆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