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早就是毒药,再也戒不掉。
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钟菱这样的人。
很多次她都想对夏扬说出心里话,想要开诚布公地和他再好好谈一次,都开不了口。而夏扬这次也铁了心似的,坚决不肯放低姿态。
或者两人都在寻找一个更好的契机。
9月的某一天,钟菱在外面吃完午饭,突地雷电滚滚,大雨如注。
每年这个时候上海都会遭受几次台风肆虐,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来得太过突然,钟菱毫无准备,被困在天桥下。
雨水顺着檐壁刷刷流下,不知为何,钟菱骤然就想起,有一次她和夏扬也因突降大雨,而不得不四处找地方避雨,她还记得那是夏扬第一次向她表白,尽管含蓄得很,但她还是读懂了他的用意。
钟菱唇边挑起柔和的笑容,笑得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下意识地用眼角一扫,仿佛还能看到年轻帅气的小伙手捧三十朵红玫瑰用真诚的眼神期盼她的接受。
她蓦地身体一晃,是眼花抑或是思虑失调,人群之中,一眼就望见了他,鹤立鸡群,风度翩翩,正向她缓缓走来。
就在夏扬走到她面前的一刹那,钟菱猛地背过身,闭了闭眼。
等了很久无人说话。
等她再度睁开眼时,夏扬已经不见了,身边的柱子旁静静地靠着一把长柄伞。
忍不住鼻尖一酸,眼睛也不争气地笼上淡淡雾气,即使她表面上表现得再超脱再淡然,也掩盖不了心底的失落。
又是一个绵绵阴雨天。
反正回去也不过是换一个地点办公,还要忍受触景伤情的孤凉,钟菱索性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胃有点难受,她去茶水间接水打算凑合着吃几块饼干了事。
有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钟菱回过头,夏扬在门口站定,瞥了眼她手中饼干:“没吃晚饭?”
他手中端着一盒碗面,钟菱不甘示弱道:“你不也没吃?”
夏扬笑笑,没有接话。
钟菱微微有些不自在地把脸扭向一旁。
夏扬把方便面泡上,递给钟菱:“你吃这个吧。”
“不用。”钟菱的大半张脸沉在阴影下,看不真切。
夏扬把面放在桌上,顺手拿走了她手上的饼干。
钟菱终于发怒:“你凭什么管我!”
“就算是普通同事之间,我关心你也不过分吧。”夏扬一脸温和。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钟菱伸手去抢饼干,夏扬轻而易举地就塞进了最高一层的柜子里,钟菱根本无法够到。
她咬着唇,端起水杯就走。饼干拿走就拿走吧,反正这面她也不会吃的。
“钟菱,”夏扬叫住她,“是不是和我在一个公司工作,让你不自在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辞职。”
钟菱猛然转身,她根本没这个意思。
夏扬神色认真而肃穆:“我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也不想带给你困惑,你更加不用再躲着我。”
“我没有。”钟菱的辩驳无力而苍白。
夏扬黑而有神的双目定定看着她:“辞呈我明天一早会交给你。”
钟菱心头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我不会接受的。”
“那我交给向总。”夏扬似乎已是铁了心要离职。
“他……也不会答应的。”
“是吗?”夏扬散漫地笑了笑,“那就等交给他以后再说。”
“……”
心情变得压抑,气氛亦局促紧张,钟菱深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全套的心理建设,终于开口:“夏扬。”
无人应她。
再一看,夏扬已不在那里。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悄然无踪了。
钟菱回到座位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思绪飘忽。
如果夏扬当真离职,她和他大概真的无法挽回了。
也罢,没有了爱情,幸好还能寄情于工作。
钟菱打起精神,重新专注于公司新一期的市场调研报告上。
“笃笃”,有人在敲门,钟菱知道这个人不会是夏扬。
“见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向晖的眼眸里沉静如夜色。
原来工作狂不是她一个人,钟菱想:“向总有事吩咐?”
面对钟菱,向晖总有很无奈的感觉。他轻笑:“不是公事。”她与夏扬结婚又分手的事,略有耳闻。只不过钟菱身为市场总监,她的闲话谁敢多提,不过是私底下议论罢了。
“哦?”钟菱挑眉,“不会又是替唐铮当说客来的吧,向总您如果以后不做执行副总裁,去做个职业媒婆也挺称职的。”
向晖哭笑不得,牙尖嘴利的钟菱他算是领教了:“唐铮那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
“向总也会跟人道歉的吗?我实在不敢当。”钟菱恼恨他也是情有可原,她和夏扬弄到这般田地,如果说唐铮是罪魁祸首,那向晖就是帮凶。
向晖笑一下:“是,我真诚向你说声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说完钟菱就懊悔了,这都哪跟哪,和夏扬相处久了,说话的语气也油腔滑调的。
不过这话听在向晖耳中,却有人情味多了。他唇边浮起了淡淡的笑,迫于叶紫的压力,同钟菱的和解迫在眉睫:“请你吃饭当做赔罪,如何?”
钟菱无所谓地耸肩,转念一想,他身为唐铮的好友,尽力帮他无可厚非,作为她的顶头上司能这样低声下气地道歉也算是极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