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艳夫人惊叫一声,随即被香老先生制止,她低着头用手绢默默地掩擦拭眼泪。
蓁宁自从走进这里看到香嘉上,心里早已有了最坏的准备。
她抬头看了香嘉上一眼,他的目光也恰好投射到她的角落,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他的神色很平静,甚至有一丝丝的暖意。
法官一敲法锤,宣布合议庭退庭评议,庭审结束。
书记官走下来,律师忙着签署文件,庭内有些短暂的交谈。
蓁宁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保镖迎上前来,护送着她往外走。
蓁宁坐入汽车中,前排的司机问:“束小姐,去哪儿?”
蓁宁想了想,迟疑了几秒,还是淡淡地说:“泛鹿庄园。”
车子经过白帆绿水的透蓝湖泊,碧波倒映山林,沿路花木枝修剪得精心别致。
映入眼前的又是熟悉的美景。
蓁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再无一丝雀跃念想,只觉得心底已经枯竭,再无任何多余情绪。
车辆驶进庭院前的走廊,女佣已经守在大厅前,为首的第一位年纪略长,面上有笑语气喜悦:“束小姐,你回来了。”
蓁宁浅浅地笑了一下:“彩姐。”
佣人彩姐上前替她换下外套,一边说:“司先生已经知道束小姐回来了,他现在在殿下跟前,特地让我们先出来伺候束小姐。”
将她的大衣交给一旁站着的女仆挂好:“束小姐,晚餐要什么菜式?”
蓁宁客气地答:“不用忙,我一下就走。”
彩姐忙说:“束小姐,先进屋里坐。”
蓁宁在大厅的沙发中坐下来,泛鹿上下待她依旧熟稔热忱,仿佛她不过是出门喝了个下午茶回来,反倒令她全身不自在。
女佣躬身上来斟茶,蓁宁客气道谢,并拢了腿坐得笔直。
司三很快匆忙而来,见到她躬身而道:“蓁宁小姐。”
蓁宁站起来,直接说:“司先生,我想见见他。”
司三忙请她坐,然后抱歉地说:“殿下在休息。”
蓁宁抬腕看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多。
杜柏钦以前从不会在这个时间休息。
她无奈地答:“那我等等。”
司三自然而然地说:“蓁宁小姐可要上楼坐坐?您的房间一直收拾着。”
蓁宁急忙摇头。
司三客气寒暄几句,又招呼佣人着好好伺候,告辞转身出去了。
蓁宁在大厅等了半个钟头,也不好意思作何消遣,只好干坐着,等到几乎耗尽耐心。
司三再次走了进来:“殿下刚醒了,已经知道蓁宁小姐来了。”
蓁宁最近心浮气躁的,忍不住追问:“他在哪儿?”
司三迟疑了一下:“您还要稍等一会,殿下请束小姐去餐厅吃点东西。”
蓁宁再也不耐烦,直接站起来往里边走去:“他在哪里?”
司三也没有阻拦,只温和地低声禀报:“一楼书房的休息室。”
蓁宁穿过大厅,熟悉地左转,看到一楼书房外的偏厅,随扈警卫照旧戒备森严。
伊奢见她进来,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蓁宁兀自推门进去。
踏进书房的一刹那,蓁宁也不禁放缓了脚步——只觉满心的燥热都化成了幽凉。
杜柏钦使用了近十年的一间书房——泛鹿庄园的心脏、墨国国防第二机密要地、防长私人办公厅——无论哪种头衔,这间书房拥有着神秘而充满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一整排及墙上的深棕色书架,幽暗空旷圆桌会议厅,灯光熄灭,空无一人,显得异常的冷寂。
书房深处的休息室门半开着,透出晕黄的灯光,有低低闷哑的咳嗽声传出。
蓁宁心紧了紧,脚步不自觉地变轻,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杜柏钦刚刚起来,穿了一件黑色衣服坐在沙发上,纯棉的衬衣领子都睡得塌塌起皱了,他的人神色也是有些疲疲塌塌的,身前站着两个泛鹿的家臣,躬身在他跟前端水,他接过水杯吞下药片,将白色的量杯递给一旁的人,才抬眼望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记眼光,深潭一般的眼眸,冰冷的光芒依旧,在接触到她目光的刹那,才泛起了些许暖意。
蓁宁站在门口:“我有事同你说。”
她眼光看向他身前伺候着的几个人。
蓁宁原本以为不过是泛鹿的普通佣人,这时又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两人气度不俗,对待杜柏钦的神色极为恭敬,看起来是他的贴身侍卫,脸孔有点生。
那两位侍从眼光看看她,又看看杜柏钦,似有犹豫,并没有马上走。
杜柏钦挥挥手,屋内的人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蓁宁仍站在门口。
杜柏钦低声咳嗽,声音还带着刚醒来沙哑:“站那么远?”
蓁宁走进来,站在他的前面:“为什么是他?
杜柏钦抬头看了她一眼:“坐下来,我仰着头难受。”
蓁宁坐进他对面的沙发,执拗地望着他的脸。
杜柏钦看了她好一会儿,不得不回答:“他也姓香,没有分别。”
蓁宁忿忿地答:“当然有分别,又不是他做的!”
杜柏钦咳嗽着说:“法庭已经有了结果。”
蓁宁嘲讽地道:“这就是你们墨撒兰的法律?”
杜柏钦脸色幽白,声音比平时更低微:“蓁宁,你特地来泛鹿,就是为了指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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