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躺在三人间病房里病床上的老人还没被来得及转到重症监护室就已经病故了。他死得很突然,也很平静。
检查一番后,医生便声音平静地宣布病人死亡,然后开始填写死亡证明、死亡小结、抢救记录、抢救医嘱等。
医院里看惯生死的医护人员们都在继续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
“吁—”
在这个时间刚好来到医院,看望自己父亲的女儿,在得知父亲刚刚病亡后却只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面对自己父亲的死亡,她的态度出奇平静,只觉得压在她肩膀上的重担终于被卸下了下来。
病故患者的女儿应该是一个二十八岁左右的年轻女人,但常年的重体力劳作使她的脸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脊背也变得有些弯曲,但今天,她的背却好像微微挺直了一些。
笙慕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这个女人。她知道,这个女人一直在为自己父亲的住院费奔波劳累,一天要打好几份工不说,还时常要抽出时间来医院照顾自己的父亲。
虽然这个女人付出很多,但她刚刚病故的父亲在生前却还是常常不满。看到女儿过来照顾他,就只会冲着她大骂。骂她不孝顺,骂她是赔钱货,骂她不给他钱让他住更好的医院,吃更好的药。
笙慕身为护士在值班时护理过这个气急败坏,满口脏话的患者。在碰见这爷俩在病房吵架时,她总要去警告一番,让他们保持安静。其实笙慕一点都不想看到这爷俩,因为他们的争吵声只会让她回想起自己以前不愉快的经历。
患者的去世时间时正好是下午两点,医生记完病故患者的死亡记录就去办别的事了。前来换班的护士也接替了其他护士的工作,将病故患者的尸体送到医院门口停着的殡仪馆运尸车上。这些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间病房,除了被接替工作的笙慕和收拾自己父亲生前留在病房里的遗物的女人。
没一会儿,女人就已经收拾打包好遗物了。
眼看女人就要走出病房,笙慕看了一眼女人的父亲曾经躺过的病床,仿佛下定决心般的快步走过去凑近她小声说了句:“你爸爸生前曾委托我,让我在他死后向你转达声‘对不起’。”
快要踏出病房的女人被笙慕的这句话定住了身形,进而转头用那双因过度劳累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瞅了瞅她。
女人发现她见过这个跟她说话的女护士,只是这个女护士好像比上一次见到她时更漂亮了一些。
虽然这女护士看着温和无害,清新动人,可女人显然还是被她毫无侵略性话语给气到了。因为女人看到笙慕胸前制服上别着的名牌时,突然笑了出来,说了句:“这么喜欢帮死人传话,我看你不应该叫笙慕,圣母这个名字应该更适合你!哈哈!”说罢,便似解了气般放声大笑地走了。
笙慕被女人笑得心里一哽,随即又有些无奈。她在病房里站定了一会儿,继而才用冷淡的目光看向女人的父亲曾经躺过的病床。
遗体已经在送往本市殡仪馆的路上,女人应该正向那里赶去。
笙慕不知道女人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前往那个被人忌讳的地方,也许会是觉得恶心,憋气,甚至是委屈,就因为她说的“对不起”那三个字。
“胜男应该不会再记挂我了吧,我这一生这么薄待她,她肯定不会在我死后记挂着我了……”在病床上絮絮叨叨的半透明体的老头赫然就是刚刚死去的被送往殡仪馆的病故患者!他的尸体被运走了,灵魂却还被留在病床上!
“我已经跟你女儿说完了,你赶紧去投胎吧。”笙慕态度冷漠地对着半透明体的老头低声道。
“你是说了。可看她听完你那句话后的反应……,有用吗?她会理解我吗?我生前这么重男轻女……”半透明体的老头有些犹豫。
“你再让我跟她去说什么都没用,她只会心情更不好,说不定连我这个传话人也一起恨上了,你还是赶快去投胎吧。”笙慕语调冰冷。
“我还是想再去看看她,或许我可以托梦……”
“赶快去投胎!就算你去托梦,也只会让她觉得是场恶梦!先不说,鬼魂托梦会削弱她的阳气,你是不是要她在你死后也不能安生!”笙慕打断半透明体的老头的未完话语,忍无可忍地激动道。
病房里休息的其他两位病人被笙慕突如其来的高声话语惊吓到,特别是一个头顶地中海,身患脑血栓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正好就是刚死去的那个老头的左边床位的,并且还挺看不上那个老头。见到女儿来照顾自己,不知足不说,还成天“赔钱货!”“赔钱货!”地叫,天天变着法地磋磨自己的女儿,他就没见过这样当爹的!
地中海中年男人刚刚看到这个小护士跟那老头的女儿低声说了些什么,还没等他听清说的是啥,就听见那老头的女儿大声笑话这个小护士是“圣母”。老头的女儿走后,被笑话的小护士却没走,反而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阵子,然后便开始对着那老头曾经躺过的病床神神叨叨了起来,最后竟然还神色激动地喊出那么一句话,她该不会是精神病吧?!
看着小护士双眼一直盯着那空荡荡的病床,随后又把目光慢慢地从病床移到了病房里的窗户上,好像再透过窗户盯着什么似的,这让躺在病床上的地中海中年男人不知怎么竟有些紧张起来。就在地中海中年男人会以为发生什么时,女护士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