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虽对他心存敌意,如他与y癸派有密切的关系,亦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识
见可稳作白老夫子的师公,即是他寇仲太师公的级数。
更令他惊异的是尚秀芳在对答上一点不逊色于对方,显示出她在各方面的识见均不
下于这“河南狂士”郑石如,又有意无意把问题带出,让席上各仕女参加讨论,令座上
气氛更为炽烈。
寇仲却半句话都c不上口。
他特别留意白清儿的反应,发觉她对郑石如向尚秀芳的殷勤讨好不但没有妒忌,还
不时助上一臂之力,使寇仲对他两人间的关系更感扑朔迷离。
郑淑明和云玉真都较少发言,只是不时拿俏目来瞧寇仲,看得他颇为不自在。此时
尚秀芳身旁一位叫凌伟的年轻公子,正畅论当时开始流行的“绮罗人物画”。此子是北
方米行社邑长凌谋的公子,他的老爹与荣凤祥同席,由此可见其地位身份。
行业性的结社,是商业发展的产品,同行业者多结成社邑、义邑、义社等自发性的
民间组织,藉以壮大声势和影响力。同时厘定统一价钱,避免恶性竞争。
像米、绢、帛、盐这类大社邑,组织更为严密,入社有一定的资格审定和手续,而
一经入社,往往不许轻易退社,甚至有父死子继的规定。
能当上社长邑长者,除了出色当行外,还要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人缘够广。没有
这些社邑的支持,任何政权都难以站稳,像荣凤祥便是北方赌业的社长,连洛阳帮都要
找他出来代上官龙作老大,可见他德望之高。
只听凌伟道:“前代仕女图,多为烈女或孝女,寓有教诫之意。现今仕女的绘画却
不拘一格,游春、捣练、揽照、凭拦、下棋,甚至出浴都可入画。小弟曾慕西蜀‘川样
美人’之名,亲往搜罗,喜得三画,无不画功精细,所采‘琴丝描’法,细劲有力,温
软动人,使画中美女呼之欲出。秀芳小姐若明天有空,能到在下寒舍鉴赏,在下必倒履
相迎。”
寇仲心中暗笑,看来郑石如遇上另一个公开追求者了。
这米行大豪之子生得仪容俊伟,风度翩翩,谈吐不俗。虽不及侯希白那级数,却是
同一类型能轻易讨得女性欢心的男子。
不知是否因约了寇仲,尚秀芳对他的邀请毫不动心,黛眉轻蹙地“嗳哟”一声道:
“凌公子真个客气和赏脸,不过要待我下趟到洛阳才行哩!”
郑石如不待凌伟有机会再下水磨功夫,笑道:“寇兄对‘绮罗人物’画又有甚么高
见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寇仲身上,皆因自开始谈文论艺后,他便像变了个哑巴般,没
作半声。
寇仲心内连郑石如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齐,心中此时只能想起侯希白笔下的扇面美女,
却摆出从容不迫的神态,微笑道:“我对书画是门外汉,那会有什么卓论高见。只知好
的画下笔必须像用刀般力求准确,不多一分,不少半毫,笔到像成,刻划入微,此番管
见,谅要贻笑方家呢!”
尚秀芳动容道:“寇公子说这番话时,既透露出一种深刻的感情,又是见解独特,
岂是外行人的说话。”
寇仲尚未来得及沾沾自喜,白清儿抿嘴一笑,娇声嗲气的道:“原来寇公子是鉴画
的大家,不知寇公子对用色方面又有什么高见?”
寇仲心知肚明她是要助郑石如一臂之力,好让自己在尚秀芳面前出丑,而他连色彩
用什么材料制成或在绘画能起什么作用,都一无所知。最糟是他唯一认识的只出自侯希
白妙手绘成的美人画,却全是水墨作品,半点色彩都欠奉,简直评无可评,说无可说。
幸好若论急才,他却是一等一的高手,硬架不行,便来一招卸诀,故意肃容道:
“只听清儿夫人这番话,便知夫人乃丹青高手,不知小弟有否猜错?”
白清儿微一愕然,那想得到寇仲不但曾到过她的画室,还曾偷偷躲进她放画纸的大
柜去,好一会才大惑不解道:“妾身确曾习画,却非是什么高手,寇公子是凭那一方面
作出如此猜测?”
寇仲见连郑淑明都瞪大乌溜溜的眼睛瞧自己,心中好笑。先向尚秀芳和云玉真各赠
一个灿烂的笑容,才好整以暇的道:“这道理是简单非常,就像爱好剑术的人,才会对
如何用剑的窍诀生出兴趣。坦白说,我对什么娘!噢!不是什么娘,而是对绘画只止于
欣赏而已。愚见以为,无须用色而生出色彩缤纷效果的画才是画道最高的意境,不信的
话可请侯兄把他的折扇打开来看看。哈!一说曹c,曹c就来了。”
众人循他目光瞧去,果见侯希白潇洒的身形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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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娇返回座位,凑近徐子陵低声道:“王公有话,待会荣老板敬酒回来时,我们
立即离开。”
徐子陵点头表示知道,又把此事转告另一边的陈长林。
对面的邢漠飞正对他用神打量,此时微笑道:“为何小弟总觉秦兄有点儿眼熟?是
否在那里曾碰过面?”
徐子陵现在用的化名是秦节原,虽是随手拈来的名字,却以师妃暄的秦川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