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来的时候,他不由迷恋上了药物,颤颤巍巍从包间隔层,摸出一只新的注射器,一只管制玻璃瓶,按刻度抽满,熟练地注射进静脉。
熟悉的心悸,心跳失衡,快的时候似乎下一刻就会破胸而出,慢的时候又像下一秒就会永远定格。
他无声享受着这种濒死的感觉,汗水涔涔从额头淌下来,空气变得稀薄,喉咙像被人卡住,不由自主大口大口的喘气,手指抽搐着,摸上胸口——空的。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脑海里走马观花地闪现和以沫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接过的吻,说过的话。
他很想他。
只是不知道,当他将针头推进血肉的时候,可曾回想起他?
哪怕是以恨的方式。
哪怕只有一丁点。
不不,半点就够,就足够心满意足。
等那阵几欲卷碎身体的浪潮过去,梵洺瘫在地上缓了缓,抹了把脸,摇摇欲坠的站起来。
他还不能倒下。
欠以沫的,总得有人去讨回来的。
谁也不能例外。
谁也不能。
*
戚以沫本着“在一天敬一天”的心态,将手头的通告理了理,近一个月的留下,其他的通通回绝,也方便对方找人替补。
梵洺送来的那本《汉武旧梦》,他翻了翻,觉得韩嫣这一角色的脾性非常合他胃口,恣意疏狂,心有沟壑,深情之余又不失傲骨,对演技是则非常大的考验。
戚以沫想演这一角色,他连夜查资料,阅读韩嫣相关的小说选段,务必将这个人物吃透。
关于梵洺可能施与的打击手段,他一点都不担心,他已经详细列出了当年知悉的一些不算重要、但足够让梵洺自顾不暇的一些隐私,若他下绊子卡了他的角色,那些秘密就会传递到梵洺对手的手中。
林泉得知他和梵洺大打出手的消息后,先是大大赞扬了他该动手时就动手的勇敢和果断,然后要求戚以沫绘声绘色地将事件描绘了一遍,并对把人裹成蚕蛹用皮带扣住的招数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罔顾戚以沫的意愿当场练习了一遍。最后表示担忧,毕竟梵洺不是吃素的,其睚眦必报的鬼性子两人都清楚。
戚以沫隐晦地提了提手里掌握的证据。
林泉正剥着橙子——他最近迷上了剥橙子花,用水果刀从橙子顶部划到底部,然后顺着纹路小心剥开,统一剥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停下,吃掉里面的果肉,留下一朵完整的“花”。随着刀痕的增加,难度也越来越大,他今天挑战的是十八瓣,眼看还剩最后一片就能功德圆满,没想到手颤了一下,一片“花瓣”顿时含恨而亡。
“虽说早就盼着你们分,但真闹到这个地步……”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戚以沫懂他的黯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用了,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林泉勉强笑了笑。
林泉这几天很累。
要出新的专辑,忙着录歌,还得分神打听那两位的最新动向,阻止两人见面的一切可能。
他深怕梵洺干出什么蠢事刺激戚以沫,双方相看两生厌闹得鱼死网破;又怕戚以沫情绪不稳定,一个想不开干出点什么事来。
每天踩着录歌的间隙打电话陪戚以沫海扯,有关梵洺的消息他打听的比谁都勤快,小百疑惑道:“这是你要和董事长和好的节奏吗?”
林泉顶着一张发青的脸:“这是你主子我即将累死的节奏。”
当旁敲侧击出梵洺定了机票即将飞去y市的消息时,林泉乐得一蹦三尺高,当场罢工,跑去告诉戚以沫这则好消息。
戚以沫用两只手指抚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一段枯树枝,那表情温柔地像在抚慰情人,“你说好,那便好。”
林泉:“……”他最近练习戏份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时而含情脉脉地对他笑,时而一脸肃杀地拿着纸片在他脖子边比划,吃饭切换成糙汉子模式,大口吃肉,笑声张狂。
林泉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已经很好地培养出了无视大法,便望着戚以沫头顶道:“嗯,你继续练习吧!到饭点我叫你。”
“你对我总是这般好。”
林泉:“……”求恢复本性!各种求!
也许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第二天一早,他发现戚以沫穿着一套正经的西装,脸上带着喜气,要出门。
林泉:“干什么去?”
戚以沫再次对镜理了理领结,“参加我二哥的婚礼。”
☆、35·婚礼
高远的婚宴设在郊外一家颇负盛名的度假中心。
戚以沫驱车上高速,一路遇见许多保姆车,时不时窜过两辆颜色抢眼的跑车,车牌号一个比一个熟悉。高远邀请了很多媒体前去观礼,反正早晚得和记者正面遭遇,艺人们懒得再伪装,大方地将自己暴露在各种闪光灯下,狗仔们拍照拍得手都软了。
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将车泊进停车位,捞起副驾驶座的风信子,戚以沫揉揉脸,极自然地绽开一个笑,脚步轻快地闪身进会场。
签到处人满为患。到场的宾客不是圈子里的就是和圈子沾边的,签完名互相寒暄一下,交换名片,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戚以沫一手捧着花,一手在玫瑰底纹的签到簿上落下龙飞凤舞的戚以沫三字。中途有人上前搭话,他来者不拒,对事业有益的就用漂亮话奉承着,该虚与委蛇的就打太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安全抵达贺礼登记处。
戚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