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鱼贯而入,竟都扑通跪在了赵宁跟前。赵宁楞道“你们这是作何?”
那领头的宋嬷嬷磕头道“殿下,请恕老奴死罪。”
赵宁心中愈疑,示意绮云将其扶起,一边道“嬷嬷是自小奶大我的,有什么难处,说来自有本宫给你做主。”
宋嬷嬷却是不肯起身,一边拭泪道“殿□□恤老奴,老奴也就倚老卖老直说了。你自小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嬷嬷虽是奴才,这心里亦早已将殿下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眼看着这里这般荒凉,老奴的这颗心呀,也愈发提溜了起来。您这打小金尊玉贵的,哪里受得了这等罪,这牡丹花种到了盐碱地里,她还能活吗?”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接着又道“老奴自小看着殿下长大,先皇对殿下的那份疼爱,老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要是先皇尚在,又怎忍心让殿下受这份委屈!”
她伸袖拭着眼泪,渐渐激动起来“老奴身轻言微,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但是如今殿下有难,老奴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忍殿下被这等野蛮人侮辱了。”
她言语粗鄙,然而这一份拳拳赤胆忠心却是溢于言表。赵宁听在耳中,心中不免感动,然而此刻她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故而佯装冷静,且听着宋嬷嬷继续往下说。
“殿下呀,今儿个老奴四个人跪在这里,也是豁出性命了。老奴们只想问一问殿下自己的意思,若是这门亲事,确是殿下自个儿愿意的,老奴们二话不说,自然是高高兴兴地送您去成亲;但若是殿下有半分不自愿,老奴们也自当替殿下谋划。”
赵宁的目光在她四人身上不停打转,却是一言不发。又见其中一个老嬷嬷上前跪了半步,磕了个头,低声道“这里几个嬷嬷,只有老奴一人是万岁爷指的,四公主不放心我,也是常情。只是殿下呀,你还记得当日在六皇子府上救下的那个小书吏吗?他便是我儿子!”
赵宁的眼前闪过一个瘦弱的少年,当日他不小心打破了六弟最心爱的鼻烟壶,正被打的死去活来,自己一时起了怜悯之心,便为其求了个情。想不到眼前这个王嬷嬷,竟是那少年的母亲,想来因果循环,当真不假。
那王嬷嬷见赵宁想起来了,显然也是松了口气,坦然道“老奴虽是下等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理。殿下您救了我儿,老奴这一条性命就是殿下的。老奴虽是万岁爷指的,但若将殿下之事泄露出半点去,定教我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她着急的赌咒发誓,急忙忙表露着衷心。剩下的那两个嬷嬷亦纷纷磕头表态,愿意配合绮云帮赵宁逃出生天。
如此一来,绮云忍不住大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四嬷嬷行了个大礼,含泪道“好嬷嬷们,绮云在这里谢谢你们。”
她这番举动慌的众嬷嬷忙不迭的下跪回礼,一边还伸手搀扶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们这几个老货哪里当得起您这么大礼,还不是要折煞了我们。如今时间紧迫,还请姑娘快快替殿下更衣,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第3章 大漠风沙起月下玉人来
看着送亲的队伍渐渐走远,赵宁方才从山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摸了摸身上,全身竟已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宋嬷嬷等人周密部署,要想脱身也着实不易。那穆将军派了许多人,团团护卫在四周,美其名曰保护公主,可实则,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亦担负着监视的职责。
幸而宋嬷嬷经验老道,早在公主下辇之前,便以公主玉容不得轻易示人为由,命人用长长的朱幔,将四周团团围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已经换上凤袍的绮云亦将凤冠上的盖头盖了下来,如此一来,任凭是穆将军目光犀利,也再难看出端倪。
在众人的掩护下,赵宁的身份已与绮云互换。她穿着绮云的衣裳,一手扶着绮云,在长长朱幔的遮掩下,径直在一块背风遮沙的山石背后歇了下来。
此时,宋嬷嬷已经送来了饮水和食物。众人饱餐了一顿,便听见穆将军整队出发的号令。就在这时,赵宁的手中突然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又随即被人轻轻推入山石的阴影下。
那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扶起了绮云,赵宁心领神会,紧紧将身子贴在山壁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见那盖着盖头的绮云被宋嬷嬷扶着,身子亦在微微颤抖,然而她脚下的步伐是那般的坚定,就好似这每一步路,都是她最神圣的信仰。
赵宁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已经泪流满面。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告别,没有眼泪,然而在这局中的每一个人,都已为自己豁出了性命。她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放自己自由,她们迈出的每一个脚步,也许都是踏向死路。
赵宁多想开口叫住她们,她不敢去想,若是绮云被人发现假冒公主,会是什么下场,她不敢去想,若是被人发现,这四个嬷嬷是其同党,又岂能留得性命。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高坐在凤辇之上的,已经不是她赵宁,就算是万劫不复,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宁掂了掂包袱,还挺沉的,打开一看,内里不仅有衣物饮食,甚至还有几块散碎银子和一些珠钗钏环,这宋嬷嬷在这等紧迫的时间里,居然能偷偷地整理出这么一个包袱,想来也是万般不易了。这些散碎银两和珠钗钏环,想必也是她们几个人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