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溪沉吟了片刻,正色道:“她想要子嗣,我自然不会拦着。只是她定当知道若与我在一处,除了收养他人子女,定然不会有自己的骨肉。若她想要自己的骨肉,那势必得另寻他人生养,那我与她,相当然耳便是分道扬镳,相忘于江湖了。”
李婉华目光一闪,又小心试探道:“那若是她既想要子嗣,又舍不得你呢?”
楚清溪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焉,舍鱼而取熊掌也。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心,太过于贪心,便会惹来祸端。”
李婉华又道:“那她若是瞒着你,来一出先斩后奏呢?”
楚清溪大笑道:“若她与我一处生活,定当朝夕相对,形影不离,又怎生瞒得了我?再者这怀孕生子尚需十月怀胎,我只要不是瞎子,她又怎能瞒得了我?”
李婉华道:“若她瞒着你,待得腹中有子,再百般哀求与你,不愿与你分离呢?”
楚清溪脸色一变,正色道:“安泰不是这样的人,影月,我不喜欢你这般假设与她。”,她深深地看了李婉华一眼,心知她这般发问,只是在解答自己心中的不确定,故而还是没有回避她的问题:“若真有此事,我走。”,她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只是,我不喜欢被人背叛的感觉,但凡是背叛我的人,死。”
李婉华突然打了个寒噤,楚清溪眯着眼看着她,不由得笑道:“影月,你在害怕什么?我素来是讲理的,若非对方与我情定终身,我亦不会对她有这般要求。只是既然做出了承诺,那自然应当遵循,不是么?”
李婉华强笑道:“你当真能忍心下手?”
楚清溪道:“若是他人心已变,何苦勉强自欺人?对于伤害我的人,我向来下手都不容情。”,她冷冰冰地笑了笑,一双湛若秋水的明眸看着李婉华,又道:“我不但会杀了她,也会杀了她腹中的孩儿。当然,也少不了那个不怕死的男子,我会将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将他的骨头一寸一寸敲碎了,才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会让他带着彻骨的恐惧和后悔死去,让他知道得罪了我玉罗刹,那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李婉华听着她阴森森地话语,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清溪,你别说了,我不要你这个样子,你不是这样的。”
楚清溪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当朝女帝的威仪,当下不免又是不忍,又是好笑,只好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递了过去:“影月,你不了解我。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我最柔弱最落魄的这一面。然而这并不是全部的我,全部的我,除了有你现在能看到的这些,还有其他很多很多面。而只有这么多面的我组合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我。而那样的我,却是会教你不安,教你害怕,教你不知所措。”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别哭了,影月。其实你不需要非得接受全部的我,你完全可以选择。你看,如今在你眼中看到的,恰恰是我楚清溪最美好的一面,而我也愿意在你面前永远保留这副样子,那不是很好吗?”
李婉华抽泣着用楚清溪递给她的丝帕擦了擦眼泪,只见那一方丝帕上绣着一朵秀雅别致的红蔷薇,下面尚有落款“清溪”二字,便知这是楚清溪贴身之物,当下便将之紧紧握在了手中,哽咽道:“这丝帕,你赠我可好?”
第46章 心中苦乐事冷暖皆自知
接下去的日子里,西夏国的前朝后宫都被一种莫名的感觉笼罩起来。女帝前往凤鸣宫偏殿的次数越来越少,呆在勤政殿处理政务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记载着条条政务的折子雪片似的从勤政殿飞出,直把整个朝堂上的各级官员都忙得四脚朝天。
女帝勤政,倒是由来已久,自李婉华登基以来,这西夏国向来吏治清明,国家机器运转有条不紊,众文武百官虽不敢说人人自律,然多数人终究还是能循规蹈矩,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
然这段日子以来,女帝的勤勉似乎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而更教人担心的是,她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渐渐少了下去,待人接物上头,虽说对众臣依然赏罚分明,恩威并施,然而不同以往的是,她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些日子的李婉华,即便是她依旧在对你微笑,但你却始终无法感觉到她笑容背后的温度。
而跟在李婉华身边的鹿儿、鹤儿对于她的变化更是惊心肉跳。因为只有她们陪在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女帝消瘦得多么厉害,自从那天她与凤鸣宫偏殿那位单独交谈之后,她便俨然似换了个人一般。
更有甚者,李婉华最近还爱上了喝酒,而且酒量貌似还与日俱增。鹿儿和鹤儿不知多少次将醉倒在书桌边的李婉华扶回御榻,也不知多少次听到过她在梦中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李婉华没有跟她们说过那天与楚清溪谈话的内容,然而她们从她这些痛苦和无奈的表现中并不难看出,她们这个垂拱而治的君王,正在遭受着理智和情感的折磨。
只是这些事情,除了凤鸣宫中几个近身侍婢知道,就连张太后都蒙在鼓里。随着勤政殿中一纸诏令,通告女帝将在全国范围内择一佳男为夫,凡未婚有德之男皆可报名入选,张太后倒提的一口气便彻底放松下来。
她的孩儿终究没有令她失望!张太后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