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用罢晚饭之后,吴邪便回到自己屋中挑灯夜战,仔细翻阅那册由张启山亲手书写的《张家楼筑城录》。
冬日夜晚的山谷万籁俱寂,最能让人静心。吴邪聚精会神地查阅书册,不知不觉已至深夜。根据册中记载,这张家楼主要是由吴老狗负责营建,张启山并未亲身参与,他记录的泰半都是靡费钱粮几何、人工多少、土石几方,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倒让吴邪愈发敬重此人的气魄。然而这些记录委实太过琐碎,又与谷中是否另有出口关联不大,便是吴邪耐性颇好,读了许久也觉得头晕脑胀,眼眶周围一阵一阵发疼。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眼瞥见窗外月华如洗,便推门出去打算透透气。
门外的空地中有个人背对着他坐在一块山石上,微仰着头似在望天发呆,那背影即便身穿厚厚的棉袍依然难掩清瘦,却不是张起灵又是谁?
吴邪一愣,心道这闷油瓶子究竟是撞鬼了还是抽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外面来坐着干什么?正想上前劝他两句,忽然看到那人低下头,从脚边拾起一片树叶,抹了两把就放在唇边吹奏起来。吴邪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这样的本事,竟能用一片看似普通的叶子吹奏出如此嘹亮的笛音,又与笛子不同,这声音略带些黯哑,竟似呜咽。
静静地听了片刻,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旋律简单质朴,像是异族民谣。吴邪望着他的背影,越发感到这人神秘地不可捉摸,到底是要生做怎样一幅心肠,才能将一首听不出悲喜的曲子,奏出一股子通天彻地的苍凉?
张起灵不甚熟练地吹了半曲便卡了壳,默默地将树叶掷回地上,又垂首坐了片刻,忽然心有所感地回过头来。
吴邪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想要回避已是不及,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月光下那人的五官有些模糊,只有一双外明亮。那双眼睛好似一汪深潭,虽然清澈明净,却也一眼望不到底。他用这双眼睛掩盖了多少心事?又用这双眼睛表达过多少情绪?
四目相对,吴邪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扯开嘴角勉强笑了笑,没话找话地问道:“小哥,你方才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张起灵抿了抿唇,半垂下眼皮没有说话。
吴邪叹了口气,绕至他身前,想也没想就握住了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手这么冷,怎么不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
张起灵浑身一震,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抬眼看着他。
吴邪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过于唐突,慌忙想要将手抽回,谁知胳膊刚一动就被那双冰凉的手反握住了。张起灵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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