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总是问我,为什么钟海安会如此别扭,我只能微笑着告诉他,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也许就连钟海安自己也不知道吧!
☆、第 2 章
每年一到深秋,这棵古老的木棉树再次变得光秃秃了起来,就像是故意剃光头的智者,拍拍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一脸严肃地说:“那些该死的头发只会阻碍我认真思考。”在一些人眼中,也许这样的行为很不可理喻,但是,在另一些人的眼里,这样豪爽而不失风度的行为恰好就是他们所顶礼膜拜的!试想想,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树木,虽然没人知道它有没有思想,但是它一定有灵魂,否则,它为什么要选择在既没有刺骨的东北风也没有严寒的冬雪的南方义无反顾地tuō_guāng了一身的绿叶呢?为什么不愿意融入这片温暖而且潮湿的大地呢?为什么宁愿孤单至死也不屈服呢?还是因为,它本就不属于这里?在它心中是不是有一片圣土,只有在那里它才能放下一身的警惕,像个婴儿一般自在地依偎在母亲大地的怀抱里呢?
在金桥村,除了木棉树就再没有别的树敢在秋天里爽快地落叶了,有时候,看着本来就生的高大的木棉树会有一种错觉,会误以为它是誓死捍卫领土的卫士,宁死不屈,可实际上,木棉只是个他乡异客,他听不懂这里的语言,喝不惯这里的溪水,更无法理解那些可笑繁文缛节,它只是做着它觉得该做的事情罢了。
夏日炎炎,看着金桥村最大的那颗木棉树黢黑的枝干,还有那洒落满地枯叶,被人踩得发出咔叱咔叱的脆响,钟海安竟然默默地留下了泪水。
钟海安是个爱提问题的孩子,这一点李灵跟他很像。只不过李灵问问题的对象是我,可钟海安却是不可能问我的。“霍奶奶,木棉树会痛吗?”
看着那颗巍峨的大树倒下,所有人一同欢呼了起来,钟海安不明白,看着这个古老的灵魂惨死在自己的手上,为什么乡民们会如此开怀?就在人们为了庆祝公路工程的正式启动的时候,只有小钟海安在为这棵可怜的大树哭泣,“一定很痛对不对?他们拿锯子锯你,他们都不是好人……”
或许就是因为钟海安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所以他的命运才会如此的坎坷,又或者可以反过来说。
“霍奶奶,猪被割下来肉,还能长回来吗?”小钟海安把自己碗里的肉片偷偷地夹到了霍奶奶的碗里,一脸忧伤。
“当然不能,你个傻x。”骂钟海安的是霍奶奶的亲孙子张俊,由于太调皮了,被霍奶奶罚坐小板凳上吃饭,本来钟海安只能看见他的半个脑袋,不过现在听了钟海安的话却突然抬头,嘴里的米饭还没有咽下就说话,于是喷了一桌子的米饭。
霍奶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亲孙子张俊,然后又看着跟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小钟海安,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把小钟海安抱在了怀里,用她长满了茧子的大手抹干小钟海安的
眼泪,安慰道:“你俊哥懂个屁,当然会长出来,所以不许挑食,不然大笨猪不就白白割肉了吗?。”
比钟海安大半岁的张俊看着被祖母宠爱着的钟海安做了个鬼脸,有气没地出,只能化悲愤为食量,站起来在菜桌上横扫了一遍,才又把脸藏在了桌子底下。
钟海安坐在霍奶奶温暖的怀里,脸被那些硬硬的茧子弄得痒痒的,于是一把抓住霍奶奶在自己脸上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眨巴着大眼睛煞有其事地说:“霍奶奶,等我长大了,我给干活好不好?我不要工钱的。”说完还不忘看一眼正可怜巴巴地扒饭的俊哥,“我不吃肉,把肉都给俊哥吧!他喜欢。”。
“嚯嚯,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你俊哥啦?好好好,给他,不过你也得吃,来。”说着,乐呵呵的霍奶奶给张俊和钟海安一人夹了一大块肥肉,“快吃,吃完我还得去听戏去,不能迟到啰。”说完笑眯眯地把钟海安又放回到椅子上。
就在这时,霍奶奶的大媳妇,也就是张俊的妈妈气喘吁吁地跑进屋里,大嗓门喊得钟海安耳朵疼,“妈,妈,您猜今天谁回来了!”看见捂着耳朵的钟海安就更加来劲,声音也就更加响亮了起来,一把举起还在挣扎着要不要把那块肥肉吃下去的钟海安来,“哈哈,小子,你爸妈返来啦!高兴不高兴?”还顺便掐了掐钟海安水嫩嫩的脸蛋,蹭了蹭鼻子才肯放下钟海安。
“妈,奇哥他们返来了,您去看看呗。”张俊妈妈走到霍奶奶的跟前,脸上的笑意怎么憋也憋不住了,干脆露出两个硕大的门牙来,显得很愚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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