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鸽子脚上绑的是虞国的旧属传来的信件,他们每隔一段时日都会送这样的信件给他,他们现在与邻国联盟正想着将相卿击垮复兴虞国呢。
其实这大半年他们送来的信件虞沉庭也只是匆匆看一眼而已,他从来没有回复过他们。
复国?白日做梦!
他们这帮旧贵族不过是念着昔日虞国的荣耀而已,当初这群人跪在他父皇脚下阿谀奉承,他们的忠心早就被酒色磨尽心里哪还有什么家国,现在只是用家国大义当借口利用旧臣的忠心,利用邻国那位王子对他的爱慕帮他们来夺往日的爵位与富贵罢了。
深夜子时了,府里的人都睡了,房里的烛火爆了好几声,微亮的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虞沉庭思索几度,最后还是提笔写信……
被囚禁的日子里,他未曾有一刻忘记仇恨,他虽然被困于长晏侯府,但是他还有虞国的旧属在外面替他谋算……
宁珩曾经对他说过,只要还有他这个虞国太子在,那些虞国旧人就不会死心,喏,既然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肯死心,不如借他们的手上的刀来使使,哪怕杀不了相卿,也能伤他几分。
他在屋外将鸽子放飞,灰鸽子扑哧扑哧几下翅膀就带着他的信飞走了。
虞沉庭仰天自嗤,世人说他虞沉庭勤政爱民,菩萨心肠,其实这话传到他耳朵里他会笑,他皇爷爷自小教他,手段太柔坐不稳皇位。
慈悲心肠?呵呵,伪善而已,其实他还是像他的那位残暴的父亲。
那时候虞沉庭对相卿说过一句话,“若不斩草除根,必为丧身之本。你若妇人之仁留我,总有一天我要你半分不少的承受我现在的痛苦。”
相卿杀他挚友,而他呐,是个呲牙必报的人啊!
“不如我同你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他年他月总会为我哭一次。”
夏末初秋,下午暖阳正好,拖一把小竹凳,再让人上外头街市上打一把瓜子来,虞沉庭就是边磕着瓜子边和穆战立赌的。
随口而来,好不郑重。
穆战本就恨他恨入了骨髓,能还回去一分就是赚了一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为你这种人哭什么,笑话!”
“听说我虞国的旧亲旧臣与邻国联盟正攻你们大越,等大军杀入盛京之时,说不定你会跪着哭着让我饶相卿一命呢。”虞沉庭磕着瓜子期待一场好戏似的,“听说他父皇花心的很,昨天还是得尽恩宠的艳色第二天变成一朵冷黄花,薄情多是帝王家,他倒是个异类,虞国都这样他还想救一救。”
虞沉庭也纳闷,“只不过他怎么就看上了我?真不知道是说他是眼光好还是没眼色。”
穆战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是那个对他一见钟情的异国王子,吓的退了米远,瞠目结舌,“他真喜欢你?”
“是啊,当笑话似的传遍天下,竟没传到云南去吗?”虞沉庭很是怀念的说起,“我每年生辰皇宫都要闹一闹刺客,便是他千里迢迢来送我贺礼,投我所好送的都是孤本绝话,去年送我一支玉簪我竟未带出来,可惜可惜。”
穆战还是惊愕未醒之时,虞沉庭转头,“哪日相卿要来见一见我你便告诉让他把那些东西带还给我。”
穆战本想告诉他,公子是不会来的,迎后之期将至,将军府的宋小姐入了宫,帝后恩爱,你已是个搁在局外的人了。
几度张嘴还是抿了回去,算了这样可怜了就不雪上加霜了。
虞沉庭看穆战脸上不忍的表情和看笑话似的,差点就要笑出来了,相卿有心派了穆战来陪他,他自然也不能让相卿做赔本买卖,总要教会他点什么。
长晏侯府的日子若找找乐子就没那么难过了,于是虞沉庭就常常逗穆战玩,看他气的面红耳赤极是有趣。穆战被他气走了,虞沉庭闲来无事将椅子拖了出来,磕了几把瓜子将瓜壳吐了一地,上午同宁珩杀了几盘棋费了脑,现在晒的身上暖就打瞌睡了。
一觉睡到傍晚才睁开眼,拿开盖在脸上的书,入目的黄昏夕阳,漫天霞光。
好美,同年少时相卿牵着他点上屋檐瓦砖坐在屋顶时看的一样。
虞沉庭懒懒起身,春末就将浴汤修好了,四面又修了一围棚亭,四面挂上重重的帷幔,本来顶上也要铺上的,被虞沉庭阻止了,“我就是要用来看星星看月儿的,你们给铺上了我还看什么!。”
汤池造了八尺半,太深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溺在里头,只不过虞沉庭都满意了别个人还能说什么呢。
三千山山峰上取来的山水倾到里头,沐汤时一撩手,溅上去水也算滋周边花草了。
宽衣解冠迈出池中,热烫暖了全身,虞沉庭竟又瞌睡起来,幸好他之前寻了几方温石恰好投在里头,这几块铸起来在水里支了个供他泡在汤池里撑着身睡觉的小石台。
虞沉庭喜欢艳色,晾的帷幔是艳红,遮遮掩掩勾人心魄,夏末的风一吹,撂起一个角。
相卿来时,就见他在那岸,手肘撑在岸上,支着头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他虽生的极好,但骨子里戾气太重,此时倦怠,竟是一副极是醉人的模样。
“我又同穆战打了个赌,即将大婚的皇上,近日一定会来长晏侯府走一遭。”虞沉庭稍稍抬眼,就见相卿就立在夜风中,褪去一身染血的铠甲变成翩翩公子,淡衣而已,偏能穿出个世无双的感觉。
他的挚友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