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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同死神镰刀的车追赶上来的前一秒,他突然改变方向,急速刹车,车子离弦之箭般冲进土路与条不足一米的岔道之间的田野里。
力道过大,轮子陷在软塌塌的泥土中,在田地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轮胎印。
“快,下车!”
熄火的那一刻,张言默突然喝道,已经握僵硬了的手指两次才解开安全带。
邱浩勋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示动作,一鼓作气飞快跳下去。
追赶的人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来这一出,在路上飚出去好远才刹住车。但他们动作也丝毫不拖泥带水,车门齐刷刷打开,下来四个戴墨镜遮住脸的高大汉子。行动之间默契而有序,看得出训练有素。
被抓住小命就完了,邱浩勋跟着张言默死命的跑。
迈过田坎,脚下几乎快飞起来,耳边风呼呼响。
“我们去哪躲?”他朝旁边的人喊,那几个杀人犯速度可不慢。
张言默没有回头看,带他上到一条小路,几步一拐便消失在茂密的杂草野树后面。
邱浩勋这才看到一栋破旧的土房子,原来这里不算真的荒郊野外,只是村子完全被外面高大茂密的树木遮住了。
“太好了,赶紧去找人帮忙!”
邱浩勋松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这时终于感到疲惫,一下子放松就走不动路了。
张言默催他快走,“别高兴太早,村里都是些老人孩子和妇女,帮不了你。”
“你说啥?男人呢?”邱浩勋一听,硬生生又憋出了劲。
两人七弯八拐地村子里穿行,果然没见到几个人,房子也大多破破旧旧,这村庄荒废了似的。
“男人出去打工了,跟我来这边。”到了一个岔路口,张言默示意他跟上。
“等下,把鞋底下的泥巴擦掉。”刚才在田里沾了一脚的湿泥巴。
邱浩勋不知怎地就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杀人狂跟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到一对母子。往回一看,好家伙,两行明晃晃的泥脚印不是在喊着“来这里抓我”!
幸亏乡下别的没有就草多,两人随便在路边找个草丛一蹭就完事。
不一会儿来到一户农家小院前,张言默轻轻推门进去,然后把门闸上。
有个老大爷正在坐在院子里编竹筐,地上一大堆竹篾。
听到动静,老大爷放下手中的活计起来迎接,布满皱纹的脸笑呵呵的:“小张嫩咋这时候过来?还带朋友哩,进去坐撒!”
“水根伯,我们在你屋里躲一下,外面有坏人。”来到还算熟悉的环境,张言默总算有了底气,没刚才那么火急火燎了。
“哎!行。”水根大爷到底年长,不慌不忙把人带到小孙子住的那屋,“嫩们先在这疙瘩,额把门锁上,等坏人走了嫩们再出来。”
什么额、嫩的,邱浩勋听大爷一口乡土普通话听得一头雾水,眼巴巴看张言默毫无沟通障碍地点头,让大爷听到外面有声响也不要开门,就假装家里没人。
然后大爷就出去了,“咔哒”把房门落上锁,小孙子不乖乖做作业他就老用这招,熟练的很。
过了十来分钟,大门那果然有人敲门,见没人应声便离开了。
房间里,邱浩勋在身上摸索,丧气:“手机掉了。”
“用我的。”张言默拿出自己的给他,靠在椅子里休息,想来八层这事的起因是旁边的人了,真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也不知道车子还有没有用,逃跑的时候都看到烂成那样了……
邱浩勋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干笑了两声,摸头:“那个,还真是对不住哈,没想到牵连你遇到凶险——不过默默你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处变不惊,啧啧太帅了,简直男神范儿!也多亏了你机智才没让那些贱人得逞!”看回去不整死他们。
“为了保命,没办法。”人在死亡威胁面前,发挥的潜力总是巨大的。
邱浩勋拨通他哥的电话——也幸亏他还唯一记得这号码。正在他担心老大不会接陌生号码时,电话里的“嘟”声被男音取代。
“小浩?是你吗?”
邱浩勋一听到他哥熟悉的声音眼泪都快飙下来了,粗着嗓子吼::“你他妈刚才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人搞死啊!”
死里逃生以后,他有些崩溃,对着最亲的大哥一下子发泄出来。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邱浩勋梗着脖子硬气道:“老子现在好得很!”意思不用你丫的管了,哪凉快哪呆着去,现在献爱心晚了!
“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嗯?把电话给你旁边的人。”
邱浩勋一看到张言默那张脸,就火星子都冒不出一颗来了,忽然还觉到刚才大哥置气有点跌份……吓傻了似的,看看人家从头到尾眉都没皱一下,没对比就没伤害。
忽的,他心里涌起一股敬佩之情:当真八风吹不动啊!人才。
张言默把地址告诉邱浩勋他哥,看来是安全了。
那边水根大爷去外面溜达了一圈,确定人都走了才放他们出来,热情的泡了壶菊花茶给败火,然后就继续编自己的篮子去了。
家徒四壁,邱浩勋今天才真正理解这个词的意思,看到小孩子用的作业本都破破烂烂,铅笔只剩根笔头,心酸酸的跟张言默说:“老大爷一把年纪了,还要靠卖篮子养家……”
他家的老人可不是这样的生活。于是就悄悄把钱包里现金塞到枕头底下,看的张言默哭笑不得。
手工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