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厂的厂长叫徐友德,邀请函拿在手上之后,给了他极大的野心。
他琢磨着,如果运作的好,他还能再弄一笔钱来“发展”厂子,只要再坚持一年多,他就可以高升到其他部门,刚好是他的最佳跳板,至于二厂能坚持几年,那就另当别论,那个时候他已经走了,这里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了。
市里不是一直盼着第一食品厂和二厂合并在一起吗,还想方设法把厂长弄成同一个人,既然他陆虎臣自己不想干厂长,那让他来当不是正好?
徐友德琢磨了一阵之后,就开始一边让人去闹,三天两头的弄得陆家那帮人不得安宁,一边就开始着手摘果子。
陆家搞的这个“小英雄”的牌子实在响亮,如今又和他们二厂扯上了关系,徐友德眼睛看着实在不免动心。
有了这块金字招牌,他想高升去哪里去不了?
就在他一边弄着小动作,一边写了厚厚的一叠自己丰功伟绩的资料送去市里之后,走了走关系,上头竟然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港商来他们二厂参观了。
徐友德心里火热,他找了个理由把阮三支了出去,虽然这是陆老大派来的阮厂长,但是年纪太小,徐友德和一众工人并不把他放在眼中,瞧着阮三被人骗走之后,徐友德一边在心中鄙视,一边收拾好了自己,又让人打扫了厂房,做出一副厂子里繁忙的样子,恭迎港商来参观指导。
但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天许广财会来。
许老头是来给阮三送东西的,二厂这边做的都是最简单的配料加工,机器之前坏了一台,他们来给送配件,还带了两个技术员过来,想着有什么问题可以处理一下。
许老头心眼多,进厂子没找到阮三,瞧着厂房里面这些人的做派就觉得不对劲。
徐友德的人赶着他们走,许老头就让司机开出去,但是没走远,找了个拐角看不到的路口那等着,一边打电话去打听,一边小心盯着瞧。
没等多一会就看到港商的车来了。
许广财也打听的差不多了,给老头气得够呛,瞧着港商的车子就一辆也没什么其他的人跟着,他和几个技术员就过去直接把人“抢”到了一厂。
一厂门口现在挂着“马猴羊”食品有限公司的标牌,港商的车跟着走到了厂子门口就有些犹豫,但是被许广财他们的车一前一后夹着,强行带了进来。
黑车奔驰车停在厂区办公楼前面,锁住了车门,黑色的玻璃也看不到里面的人什么态度,但是能看出对方不肯下车的明确态度。
阮三正陪着陆老大出去办事,还没出市区就接到了电话,听着那边支支吾吾的请他去一厂,阮三笑道:“又出什么事儿了?放心大胆的说,我就不信还有比二厂那帮孙子更能折磨人的。”
电话那边吭哧道:“阮厂长要不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我觉得这是公关危机……”
阮三振奋道:“公关?公关我在行啊,前几天刚跟着刁先生学着打太极来着,语言的艺术博大精深,刁先生教了我不少,我这就去会会他们。”他又问,“都是谁来了?市里的说客,还是二厂的徐友德?”
“那个,财叔今天去二厂给您送东西,带了个人回来。”
“谁?”
“市里招商局供着的那位港商。”
“……”
阮三急火火赶回一厂的时候,腿都要软了,光看着那双牌的奔驰车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好了,车上的港商锁着车门死活不下来,估计在车里也给吓得够呛。阮三再外面要给人跪了,这公关危机他真的处理不来,而且眼瞅着市里的人马上就要到,他一想着这些麻烦事脑仁生疼,嘴上都快起泡了。
陆老大也瞧见那辆被围在那的车了,一帮文文弱弱的技术员和戴着厚底眼镜的文职人员正在那守着,许广财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摄影的,正在那指挥着大家站在人家港商车前拍照,统一的制服和微笑表情,要不是刚才阮三接了那个电话,他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阮三不敢过去。
陆老大下车就踹了他一脚,骂道:“妈了个巴子,你怎么带的下面,啊?!老子给你一帮律师和大学生,你他妈就带着去抢人了?”
阮三委屈道:“师父您刚才也听见电话里说的了啊,是他们自己非要抢……”
陆老大怒道:“滚蛋,一帮穷酸秀才哪儿会这些,肯定是你没带好!”
他骂了徒弟,自己上前去看了一眼。
何止是读书人会,就连许广财这个老弱病残都亲身上阵,拍照的时候站在最前排威风凛凛。
许广财看到他来,笑了道:“陆厂长,您别担心啊,我都处理好了。”
陆老大道:“啊?”
许广财把那个摄影师拉过来给他介绍:“这是我联系的一位记者朋友,在晚报工作,来来厂长你也站在这让记者朋友拍两张照!”
陆老大被他拽过去拍照,完全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拍什么照?不是,你们赶紧把人家港商放了,围在这拍照干啥,你把人抢来就是拍照的啊?”
许广财拍了一下陆老大的后背,让陆厂长挺直了腰杆,面上带着微笑眼中带着杀气道:“对!我抢了人就是拍照的,厂长你放心,这流程我熟,我已经跟记者和晚报那边打好招呼了,二厂那个徐友德不是整天诋毁咱们吗?现在还把咱们厂的事迹些上去报了材料,想让港商来参观了投资,我呸……他不就是看着我们发展好了,想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