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想要求娶公主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还有不少人,是皇帝看中了,准备留着给自家公主当驸马。
熙和帝只有三个儿子,却并非没有女儿。
他挑选驸马,更多的是从家世考虑,因而以元后母家,世代忠臣的裴家来说,的确是用来结两姓之好再好不过的选择。
但,裴家这一代的小郎君里头,最优秀的裴处,已经早早的就有了小青梅。
孙家二娘俏生生地站在花丛中。她的容貌算不上京城里最好看的,走出去却无人会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她是孙家长房的嫡长女,容貌上继承了生母的所有优点,那一头比浓墨还要乌黑的秀发上,总会戴着元后赐下的新出的宫花。
秀丽的宫花映着白皙细腻的面庞,也映着比星辰更璀璨的眼眸。她无疑是京城同龄的世家子弟中,最有味道的一个人。
“猜猜我是谁?”
幼稚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却似乎怎么玩也不见得讨厌。
孙娴笑着伸手覆上了捂着她眼睛的那双大手上。
“我猜呀,这手一定是城南豌豆巷里卖糖人儿的赵小猫。闻着还甜丝丝的呢。”
身后的少年哈哈一笑,松开手,将藏在怀里,包了一层牛皮纸的糖人递到孙娴的嘴边:“葭娘,就你鼻子最灵。快吃,我才从赵小猫那儿买回来的。”
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因为习武的关系,不过才十来岁,却长得比同龄人都要高,也瘦得厉害,不说话时显得越发锋利。
但无论少年过了多少年,有没有长成大郎君了,孙娴总能从他手里,隔三差五地得到城南的糖人儿、城西的枣糕、城北的樱桃酪、城东的花饼。
孙娴就着裴处的手,张开樱桃小口,轻轻咬下一块糖人。糖块含在嘴里,甜甜的,香香的。
她推了推裴处的手:“你也吃。”
“哎,你吃,这是我专门给葭娘你买回来的。”
孙家二娘闺名孙娴,她还有个小名,叫葭娘。
取自《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孙家人大多喊她二娘,唯有母亲私下里会一声一声唤着“葭娘”。除母亲外,还会这么喊的人,就只有裴处了。
孙娴和裴处的缘分,该从出生前说起。
大理寺卿孙君良的夫人是出了名的美人,成亲后头胎,无论男女自是受人关注。
孙裴两家是世交,孙娴还未出生时,裴处就被长辈牵着来孙家探望夫人。
大人们总爱指着孕妇的肚子,询问小孩肚子里头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孙娴后来才知道,裴处当年很不耐烦被大人问这些,可瞧着夫人圆滚滚的肚子,却没来由地愣了愣,说里头住着个漂亮的妹妹。
也是因了他的这句话,到后来孙娴出生,裴处总是一溜烟跑到孙家吵着嚷着要抱这个被他催来的妹妹。
再后来,跟在身后的妹妹渐渐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便是年纪小还没那么多的心思,也叫两家人生出了结亲的想法。
永徽五年,孙娴六岁,裴处十二岁。
这年冬,孙娴带着不过才小小一团的七郎来裴家拜年。
小辈们的年宴不能饮酒,裴处偷了叔父们藏着的甜酒,给七郎喂了几小口。
看着醉得小脸红扑扑的七郎,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跑,噗通就跌进一同偷喝甜酒的谢忱怀里,跌了不说,还抱着人胳膊嘟嘟囔囔地喊“阿爹”,裴处笑得摔了手里的酒盅。
他指着满脸无奈,只好抱着七郎哄的表弟,回头就要喊孙娴。却见满园灯笼照映下,身量未足的小娘子两颊微红,微微扭头和身边的下人说话,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那是少年时的裴处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悸动。
他有些迷恋地看着那截脖颈,甜酒的后劲浮上心头,醉得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觉得那坐在不远处的葭娘,已渐渐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裴处抬起手,招了招。
孙娴看了看被哄得坐在谢忱怀里,小鸡啄米般点头的七郎,转头去看裴处。
少年已从自己的位置,蹭到了她的身边:“葭娘,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