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话来。艾德里安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罕见的悲伤——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克莱斯特对他展露悲伤。
“少胡扯!别以为只有你能占到便宜!”克莱斯特察觉了自己的变化,马上提高声音。
“我答应你,活着回来。该你了。”
“好啊。你回来之前,我不喝酒。至于药,我平时也不磕。”
“你会乱吃止疼药。”
“好,不喝酒,不滥用药,在你回来之前。”
五月六日上午,克莱斯特驾车送艾德里安去机场。由于天气,飞机晚点了。两人挤在人群中等候,用旅行包挡住握在一起的手。
艾德里安看了看表,“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
“那我随便买了。”
“……那么,冬季外套,”克莱斯特望向人群,“原来那件破了。”
艾德里安记得那件外套,那件衣服不能用破来形容,简直是被鞭尸了几个世纪。
“好,”他答应了。
“我就不能去吗,”克莱斯特没忍住。
“过去是我父亲,现在是你。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去哀求别人,”艾德里安手上微微用力,“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保护你。这保护并非是指在危难中救命,而是直接让你免于陷入危难。”
“唉,”克莱斯特回握,“随你,反正有应急计划。”
led滚屏上出现晚点的航班信息,同时广播也响了起来。艾德里安笑了笑,捏捏克莱斯特的手,阔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火车疾驰,带起层层绿浪。
艾德里安坐在第四节车厢。接头人在这一站把装有接头物品的信封交给他,跳下火车。艾德里安的任务是把东西送给下一个线人。出于“保密需求”,此行他不被允许携带任何帮手,而且必须呆在车上。
艾德里安非常确信某个上级要置他于死地,至于具体是谁,他懒得去猜测。毕竟坐到了这个位置,这种危险的接头工作本该与他无缘。
拿到东西之后,艾德里安换了靠近第三节车厢尾部、车体左侧的四人座位。借着座椅和桌子的遮蔽,他毫无顾忌地打开信封的封口,里面是一本账本。艾德里安把文件拍摄下来,发送到自己的邮箱。经过他手的没有秘密。尔后他把东西收好,望向窗外的山野。
艾德里安此行看了三处基地。一处位于哈德逊湾内,另一处位于亚伯达山脉深处,还有一处位于芬迪湾内。基地均属于加拿大本土雇佣军组织“极寒”,首领是马特鲁布朗上校。
艾德里安和布朗上校见了面。老上校年事已高,想放开基地安度晚年。经过多方打探,艾德里安认定是桩可靠的买卖。前两处基地质量尚可,位置也足够隐蔽,艾德里安有意拿下。但芬迪湾靠近缅因州,时有美国海监巡视,隐患不容小觑。艾德里安断定布朗上校曾以此基地作特殊用途,否则不会耗力维持。
艾德里安不想窥探别人的旧秘密,可老上校坚持三处基地一并出售,因为留着也多余,蠢货都不会望着海监船度假。艾德里安转而向上校夫人朵萝丝布朗发起攻势,准备曲线救国。老太太不喜欢犹太人,甩了他冷脸。
基地是行业内的大宗生意,基地易主甚至能影响当时当地的行情,轻率不得。双方商谈多日,都不松口。此时上司又突然派了任务,艾德里安只得先行离开。基地相当不错,他不准备放弃。艾德里安有两手打算,一是动用别的关系说服布朗上校对芬迪湾基地松口,此举有些危险,但值得;二是谈出个合适的价码,接受全部基地,再将芬迪湾子基地转手。
身后响起多个脚步声,将艾德里安的思绪拉回警戒线。他不紧不慢地回头望去,三名男子步入车厢。两人堵住前后车门,另一人则在他对面坐下。
“幸会,戴维斯上校,”坐在他对面的人毫不忌惮地伸出手,“我是弗朗兹施维格霍夫。”
艾德里安将外衣兜里的钢笔向内按了按,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弗朗兹身形高壮,面色红润,酒槽鼻和乱蓬蓬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不少。
“你们设置了一个战术小队,”艾德里安坦然地倚上靠背,张开手臂,“只为对付我一个人?”
“您可是新秀,怎么安排都不够隆重,”弗朗兹笑呵呵地说。
“多谢,施维格霍夫先生,”艾德里安回以笑容,“谁雇了您?”
“哈哈,上校,别客套了,”弗朗兹拔出随身的匕首,一刀插在桌面上,“东西交出来。”
胆子不小,艾德里安注视着弗朗兹,他不急于动手。
“谁雇了您?”艾德里安重复道,他实在受不了这帮不明所以的蠢货,“如果不是蒙蒂西格尔,那您就算被人设计了。”
和艾德里安的办公室相比,法碧安娜的更为开放,起码她有一道正常的门。门是敞开的,克莱斯特礼貌地敲了敲门。
“中尉,请进,坐,”法碧安娜杜兰德示意克莱斯特到她对面来。
克莱斯特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他出乎意料地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个相框。照片是一张三人合影,艾德里安在左,法碧安娜在右,两人身着普通的军装,强打精神;中间则是个饱经风霜、鬼灵精怪的陌生男子。克莱斯特的脑电波停了半晌,无数幻想从他脑中炸开,像是开闸的坝堤,洪水流入崭新的世界。
他首次尝到一见钟情的滋味。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