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幸村精市问:“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医院天台上来了?”
“今天是日耀日,比较空闲……”日暮夕雾温声说明,“来的时候,幸村君正在进行复健训练。抱歉,打扰了。”
幸村精市走到他身边坐下:“并不算打扰……不过,要不是护士小姐告知,我都不知道小夕来了。”
“原本大家也要来的,只是……”日暮夕雾又解释,“真田君、柳君与柳生君代表立海学生参加关东地区中学交流会了。仁王君参加了一个手办比赛,也没时间过来。桑原君家里来人,不便走开。丸井君他……”微顿,便自然地说下去,“身体不太舒服。切原君在忙着功课。”
幸村精市勾了下唇角,直接戳破了对方委婉的说辞:“文太是糖吃多,看牙医去了吧?还有赤也,是不是考试又挂红灯了,被老师逮住补习去了?”
“……啊。”
“果然还是小夕最省心。”
日暮夕雾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淡笑以对。
秋高气爽,长月的风和昶穆清,吹在人脸颊上,十分舒适。
“最近你看起来心思有点重。”幸村精市忽然这样说,“在想什么?”
京都少年默然,对上他家部长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眼,稍刻,缓缓摇头:“也没想什么……”
幸村精市显然不会被蒙蔽,淡淡地询问:“不能与我说吗?”
“不……”
“那就说吧,我很好奇。”
日暮夕雾犹豫了片刻,轻声开口:“请问幸村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哦?小夕想知道什么?”
日暮夕雾略是踟蹰,问:“如果有一天幸村君不再打网球了……”忽觉这样的问法不妥,便又住嘴。
幸村精市却是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担心的事:“所以还是在担心我的病情?”
日暮夕雾不自觉地放低声调:“我这些天看了许多神经病学的研究报告……”微微迟疑,还是说出了他的忧虑,“急性神经炎有一定复发的几率。”
——无意间听到了茶水间医生的话后,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个问题……至于说幸村精市可能不能再打网球一事,只要病情不复发,他还是无比信任自家部长的决心与能力的。
幸村精市失笑:“小夕这段时间一直心事重重的,就为了这个?”语气一转,“我想,以小夕的细心程度,肯定把dr.威尔逊的资料都查清楚了吧?”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但人的心,又如何能轻易地控制住?
幸村精市直言:“确实想太多。小夕钻牛角尖了!”
“……啊。”
“我的病发现得早,手术也很成功,复发的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幸村精市继续说:“就算真的有一天复发了……现在就急着焦虑,也无济于事。”他注视着京都少年的目光平静而温和,“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未来怎么样,谁又能提前预知?也许会遇到更糟糕的人或事。相比之下,生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夕一直心思透彻,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
日暮夕雾面露几分不好意思,歉然道:“抱歉,我失了平常心。”
——这些天的焦躁,在听了幸村君简短的几句话后,莫名地消减了……情绪开始恢复到之前的心平气和。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失了平常心的小夕也很可爱。”
“……”
“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有趣。”
“幸村君,”日暮夕雾说,“不如我们回房间吧?今天我带了课本与笔记,或许可以帮你补一下这周的新课程。”
幸村精市听了,神色“哀怨”:“小夕你这是欺负病患……”
“这样幸村君出院后就能很快习惯教学进度。”
“可惜……要辜负小夕的好意了。”
日暮夕雾看向蓝发少年——其实他也知道不必太担心幸村君的功课,适才主要是为了转移话题罢了——却还是有些疑惑。
“海原祭马上要来了,网球部的戏剧表演是传统项目,需要我尽快确定剧本。”
“……戏剧?”
幸村精市点头,面上似是几分苦恼:“到现在还没什么头绪,”转而问,“小夕有什么建议吗?”
日暮夕雾认真地想了想:“能剧?或者歌舞伎?”
“恐怕大家演不了,或者小夕愿意亲舞伎?”
日暮夕雾完全没有男扮女装的心思,便是话锋一转:“要不,选国外的?莎士比亚,或者瓦格纳?”
“莎士比亚是每个社团首选的老套路,”幸村精市否决,“至于瓦格纳……小夕认为有几个人会唱歌剧?”
“易卜生?关汉卿?”
幸村精市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童话吧,比如爱丽丝,”笑吟吟地表示,“小夕可以再当一次红皇后。”
日暮夕雾逐渐学会自动忽略某些调侃的话语,继续提议:“那,王尔德的童话?”
“最大的可能,是观众被悲剧吓跑了。”幸村精市说,“既然小夕不想演红皇后,那就《睡美人》?虽是耳熟能详的故事,如果能将经典演绎出新意,也不错。”
日暮夕雾哑然了:让清一色都是男生的网球部大家演睡美人的故事……
“应该不是很好演?”
“怎么会,睡美人的故事并不复杂,时长也好控制,”幸村精市轻笑,“放心吧,小夕,以你的手气,不用担心会抽到睡美人的角色。”
日暮夕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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