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一言不发地接过汤碗,喝了起来。
“少爷,老爷和夫人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您现在的处境一定会伤心欲绝的。”看着言苏垂目喝汤的样子,张离终究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言苏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将一碗汤全部喝完之后才淡淡开口:“当初让我陷入现在这般境地的,难道不正是他们吗?”
“言家数代忠良,可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他会……”
“既然考虑不周,就要承受后果,现在已经不是我说走就走得了的了。”
“难道少爷您就一直这样……”
“我不会,我只是在等。”
张离不解地皱起了眉,望着言苏的眉眼间布满了担心,“少爷,您在等什么?皇上不会放您走的。”
言苏闻言失神了一瞬,随后将手上的空碗放回张离手中,淡漠的目光望向了窗外高高悬挂着的一弯弦月,终究是没有答话。
张离很清楚言苏的个性,他不想说的话,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少爷,那您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轻叹了口气,张离朝言苏躬了躬身,转身走了。
待房门被关上后,言苏的目光才从窗外的弦月上收回来,他垂目望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被绸带捆绑后留下的红痕。
好半晌后,一道轻轻的叹息从他的口中逸出,“我在等,他将自己从我心中彻底抹煞的那一天。”
大燕的人都知道,三年前,前任天子李建民突然驾崩,现任天子李晏骜尚未登基之前,宫内曾经发生过一场夺嫡的大战。
大燕自建国以来,向来立长不立贤,这是祖宗沿袭下来的规矩,历朝历代都一直严格遵守。
但是到了李建民这一代,情况却似乎有所变化。李建民虽然立了嫡长子李晏骜为太子,却显然更偏爱宠妃柳妃所生的儿子李翼飞。
在他未驾崩之前,宫中便有不少传言说皇上欲废太子另立,李建民对此也始终没有反驳。
后来他突患急病驾崩,而且似乎并未留下明确的诏书,柳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集合了一批大臣和皇后作对,想要打翻大燕传统,以“治国者当以贤为先”的理由,要废李晏骜,改立李翼飞。
而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李翼飞各方面的表现,确实都要贤过他的皇兄。
就是在李晏骜这样腹背受敌、几乎丢掉皇位的情况下,言苏带着一纸先帝遗诏,将他送上了皇位。
本以为柳妃输掉了这场夺嫡之战,她和李翼飞都死罪难逃。却未料到,李晏骜登基之后并未杀他们,而是封李翼飞为祈王,赐封地嘉陵,并让他们立刻离开燕京,从此以后若非天子传召,永世不得回来。
一场夺嫡之战就这样被彻底平定,功臣言苏升任御史大夫,成为大燕国最年轻的掌权重臣。
如今,一晃三年过去了,祈王受召回京祭祖,民间虽有人仍会在茶余饭后议论当年的事,但显然已经没有人再将它当一回事了。
傍晚的燕京北城门,漫天红霞撒下鲜艳的红光,言苏独自站在城门口,那一抹单薄瘦削的身影几乎要消失在那片燃烧般的红光中。
远远的,一队车马逐渐接近,言苏抬目看向走在最前面的人,黑色高壮的马上,迎面而来的男人一如记忆中那样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走得近了,男人看到他,面上浮现一丝喜色,那欣喜的神色便如朗朗星空中的一轮明月,皎洁明亮,让人无法忽视。
言苏也禁不住弯起了眉眼,清丽绝尘的脸因为这一抹淡淡的笑意而愈加明艳动人。
“阿苏,没想到居然能这么早见到你。”李翼飞跃下马,一把握住了言苏的手。
“翼飞,一别三年,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微微一笑,言苏柔和地答了话,看着李翼飞的乌黑眼瞳中闪着熠熠的光。
李翼飞尚未答话,他身边跟随的将军已经冷冷地开了口:“言大人,祈王受召回京,皇上就派了你一个人来迎接吗?”
此话一出,他身后跟着的侍卫也都面露不满,藩王受召回京也是大事,天子就算不亲自来城门外迎接,至少也应该让文武百官列队欢迎。
“算了,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李翼飞不想言苏为难,微蹙着眉说了一句,他知道言苏不可能刻意冷淡他,如今这样的安排,必定的李晏骜做的。
☆、第 4 章
却不料,言苏抬目朝那将军瞥了一眼,冷冷地说:“柳将军,若非你们当初的狼子野心,翼飞又何须离开燕京?叛臣回朝,我身为御史大夫亲临迎接,你们已经该感到荣幸了。”
“言苏,你!”柳将军闻言怒火中烧,当场就想拔剑。
“住手!”李翼飞一声断喝阻止了柳将军,随后皱眉看向言苏,“阿苏,你刚才的话……”
“今日迎接祈王的事都是我一手操办,皇上没有下过任何旨意。”言苏淡淡地打断了李翼飞的话,说完,他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头走入了北城门。
李翼飞闻言一怔,看向他背影的目光中带上了不可置信。
柳将军怒极却不能当着李翼飞的面发作,只能咬牙切齿逞口舌之快,“御史大夫?哼,不过是皇上龙床上的一个玩具,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等话,佞臣果然是厚颜无耻!”
“柳震!休得放肆!”李翼飞听闻此言,脸色在一瞬间变了,这一声断喝显然已经带了满满的怒意。
走在前面的言苏在这时微侧过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