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的话,大自在天满怀戾气地想,那么他就自绝经脉,也好过如此结局。
余琏盯着大自在天脸色变化,最后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为其免除忧虑:“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多加照顾与你,自然不会供你出去……当年那些事,确实有是我枯坐生死关之因由,如果我能早日发现,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但是,我也不会放纵一个魔道大枭任意行动,我还活在这世间一天,我还住在这别有洞天一天,你就别想再踏出这里一步。”
余琏的话很有力,同时也带着难以言喻的疲倦。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或者说,因为早已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复,所以余琏才显示出这样的倦怠和例行公事的味道来。
果不其然。
大自在天整个人都暴跳如雷:“你自己入了魔,要坠那阿鼻地狱,与我何关?为此封闭七情六欲,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冰人,拖累整个别有洞天都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凭什么我要陪你一起坐这冰雪牢笼?”
风雪之中,余琏闭上了眼睛,漫天的飞雪吹的他白发飞散。
另一边,大自在天却越骂越痛快,很显然,这些语句也是他在心头已经反复说过的:“……你甚至需要不断地把自己魂魄切出一部分转世,带回来一点稀薄的感情,才不至于把自己变成草木石头一样的玩意儿。天天抱着那个花盆,你真当那个卦笺是真的吗……”、
“寒玉转暖,铁心开花。若有所求,便是此时。”余琏轻声地把许多年前求来的那个卦笺念出来了。
“寒玉是世间最冷的玉,即便在三味真火之下依然冰冷彻骨,铁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炼器原料之一,指望它如草木一样的开花,何其可笑?”大自在天冷笑,“只有你这个傻子,才真的把寒玉和铁心都种入花盆里,天天抱着不撒手。我若是你,纵然魂飞魄丧,也不受这等折辱,平白教人看了笑话。”
“这是笑话……吗?”
“修真求超脱,你这个样子,连自己都没了,难道不是一个笑话么?”大自在天抿了抿唇,即使他受制于人,依然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骄纵模样,“你修的是仙么?真是把自己修成了一个老妖怪模样。”
“老妖怪。”余琏这时候是真笑了,但他笑的时候眼底没有情,看起来有点假,“……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妖怪,别这么侮辱自己身上的另一半血统。”
说完此话,他往雪地里走了几步,因为身材五短,这行动看起来颇为吃力:“大概在你看来,我这人确实是有几分不可理喻……世间万物,唯坚持最难。我连这最难的都扛过来这么多年,剩下的就不足多虑了。”
“我只是相信,我最终会遇到一人。”
“免我坠阿鼻至苦地狱,藉我候千年孤苦严寒。令我七情六欲有所牵挂,使我劳形苦心有所意义。至寒至阴转暖,铁石心肠开花。我若见他,将言,贫道虽苦修多年,身无长物,但有你看的上的,尽可拿去。”
“如果,他来了,我却不在了,空余荒坟一座,枯草几根,何其憾也。”
说到这里,余琏转身,微微对大自在天笑了笑。风雪大作,在朦胧的白色中,似乎余琏站立之处,立着一位长袍道人,风度卓绝,背负长剑,身形稳如磐石,一双眸子风华流转。但一瞬之后,等大自在天再凝神看去,原地只有那个小小的,表情有几分木然的道童。
☆、第十一回指认
花开两枝,各表一端。余琏与大自在天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相顾无言不提,另一边,戚凛刚刚上街,就见着人头攒动,来自天南地北的修士们或小声议论,或来回踱步。
而正道众人穿着正服,身形挺直地站在云桥之上。无论是风仪还是举止,都远超在场中人。他们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牢牢地镇压着有些浮躁翻腾的氛围,让整个场面都维持在一个可控的情况下。
“戚师兄,这里!”这个时候,歪着腰从队伍里向戚凛挥手的金思渝,就特别的打眼了。
一时间,金思渝遭受到了许多人的注目礼,但当有人辨认出其身份后,那些目光就纷纷消失了。戚凛走过去,和正道人并肩站立着,他左侧是一个太衡的修士,对戚凛友好地笑了笑。
“发生什么事情了?”戚凛随口问。
他本以为,自己一出现,金思渝就会急不可耐地拉住他的袖子。但金思渝竟然并没有这么做,他目光长久地投注在远方,到让戚凛感到一种极端的不适应。对此,戚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一种超出控制的难受,但时机不对,他也只好把疑问压在心底。
计划已经到达了关键的时刻。
——希望不会有差池。
金思渝轻声给戚凛解释事情来龙去脉:“有人催动雨水,导致了天焰山山体开裂,目前已经发现了五六处崩裂的出入口,滑落的山体更多——已经有一批人进去了,我道中人建议封山加固,不然山体炸裂,附近的凡人城镇都会被岩浆淹没。”
天焰山方圆百里并无人烟,但是更远的地方,却是人口稠密。原因无他,火山灰给附近的土壤带来了丰富的矿物质,这里的土地比其他地域,能产的粮食更多更好,甚至被视为中原的粮仓。
也就是说,当这些城镇和田地被摧毁的时候,整个国家的秩序都会发生动摇,粮食骤减,即便是戚凛这种对于凡人冷淡的修士,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惨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