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傕正要疾步跟上,忽被刘珃拉住衣袖,回头看时,只见刘珃低垂着头,似乎有话要说。
“珃儿,”徐文傕舍不得把刘珃推开,婉转道:“这儿来往人多,我一会儿过去看你,好不好?”
刘珃有些不舍,低了头道:“好。文傕,你待会儿多留意皇上的神色……”
徐文傕不解,又等不及问,遂将自己手里的玉箫递给刘珃道:“你先拿了去玩,待会儿吹给我听,好不好?”
刘珃点点头,接过玉箫冲徐文傕微微一笑,道:“你可下了定了,不准赖账!你快去吧,皇上要等急了。”
徐文傕亦是微笑,纤长的手指顺着光滑的玉箫迅速滑下,隐在宽大的衣袖下轻轻捏了刘珃的手一下,才不着痕迹地甩袖去了。
长孙皓赶到玉泉宫时,玉泉宫已经挤了好多人,小麟子和小安站在门口守着,见他到来,冲他做了个皇上不悦的手势。
长孙皓心里一沉,疾步进了偏殿,外室却空无一人,他心里觉得古怪,忙赶到内室一看,只见皇上正坐在床边,俯着身子一脸担忧地看着桂玲珑。他看得极为出神,都没听见他进来。
“臣长孙皓,参见皇上。”
皇上吃了一惊,回过神来道:“你回来了。”
“是。”长孙皓急着想看桂玲珑,顾不上逾礼,几步走近床榻,查看桂玲珑的情状。
桂玲珑仍旧昏迷不醒。
她的脸透出一种奇怪的苍白,原本自然红润的脸颊此时红艳异常,在昏暗的帐内显得非常诡异。
长孙皓心里一跳,急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话问出口,才发现室内并没人伺候。
皇上执起桂玲珑左手,道:“听说是在厨房见了血,才忽然晕倒的。”
“血?”长孙皓诧异,“好好的怎么会有血?”
皇上不满地看了长孙皓一眼,道:“好好的?好好的她怎会割破了手?”
长孙皓这才看见桂玲珑左手中指缠了几圈白布,隐隐透出暗红的血点。
“我听说,她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刘玹轻轻摩挲着桂玲珑的中指,语气更加不好。
“是。”长孙皓一时拿不准该如何回答,只得应是。
刘玹叹口气,道:“她对你很好。”
“是,能娶到玲珑,是臣的福气。”
“你们大婚当晚的事,朕也略有耳闻,”刘玹缓缓说道,话语间听不出喜怒,“玲珑的头伤,是你伤的?”
长孙皓噗通跪下,颤声道:“微臣知错。”
刘玹的表情依旧沉静,“伤了她之后,你还去了永春里?”
长孙皓磕了个头,道:“臣知罪。”
刘玹叹了口气,道:“朕知道让你娶个傻公主是委屈了你。听说了你们新婚那晚的事后,朕本想第二天就发落你,可是玲珑那天很护着你,你殿前失仪,是她替你瞒了过去。朕见她恢复了神智,也是万分高兴,只道这是因祸得福,朕以为你会从此疼惜她。冠春台一事,朕虽然生气,但也欢喜……”刘玹沉吟一会,道:“如今看来,或许是朕错了。”他轻轻摩挲着桂玲珑受伤的左手,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长孙皓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只道:“求皇上恕罪。”
“不必再说了,”皇上轻轻放下桂玲珑手,替她掖好被角,正声道:“你待在宫中,是玲珑求了朕,如今朕觉得,你可以回府了。”
长孙皓大吃一惊,心思万转,直起身子求道:“臣知错了,求皇上让臣在此照顾玲珑……”他看着昏迷的桂玲珑,忍不住有些揪心。
“照顾?”皇上冷哼一声,道:“朕只见你欺负她。”
长孙皓还要再求,皇上已高声唤了小麟子进来,道:“传朕旨意,封平南侯世子长孙皓为征募使,即日到任,征募新兵。”他转眼看了看一脸不满的长孙皓,继续道:“十五之前若征不到七百兵丁,你就不用见她了。”
长孙皓目瞪口呆:“皇上……”
他正要恳求,观琴已经带着郑太医到了,徐文傕紧随其后,进了偏殿。
“你出去吧,”皇上冷声对长孙皓道:“朕此刻不想见你。”
刚进门的三个人本来就觉得气氛诡异,此时见皇上正在生气,不禁都跪下了,徐文傕给长孙皓使了几个眼色,道:“皇上息怒,公主尚在病中,容臣和郑太医先为公主诊治。”
皇上点点头,转身看着桂玲珑,再不说话。
长孙皓还要再言,却被徐文傕一把扯住拉着出了玉泉宫,直走到宫外,才松了他道:“你疯了么,跟皇上置气!”
长孙皓看着室内,道:“我……”
徐文傕看着长孙皓这样子不禁暗暗叹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怎么就是想不通!皇上刚任命了你为主帅,你却要赖在宫里,不是明摆着要气他么!”
长孙皓摸摸脑袋,将徐文傕提及的朝中大事都自动忽略掉,只问:“怎么,皇上不是因为玲珑的事生气?”
徐文傕直推着长孙皓往外走,“你赶紧做事去,皇上高兴了,就什么都好说了。”
长孙皓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对徐文傕道:“你替我看着她,好不好?不论有什么事,都及时告诉我。”
徐文傕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自然帮你照顾她。”
长孙皓点点头,下了极大决心似的,转身径直朝午门方向走去。
徐文傕直到他转过夹道不见了,才回身朝玉泉宫走去。边走边忧心不已,眼下这情状,实